第19章(第2/3頁)
那身契交給了溫蕙:“她是個官奴婢,以前她爹的官職比你爹還大呢。你也不用發憷,總之現在她是奴婢了,你端起姑娘的款使喚就是了。她這年紀,先跟著銀線,銀線嫁了,她也正好可以頂事了。”
溫蕙聽說小丫頭以前也是官家小姐,雖不發憷,總覺得憐憫。問起來,知道是潞王案的牽連者,想起了霍家四郎,更是同情。
問起名字,小丫頭說:“賀夫人給起個名叫梨花,姑娘不喜歡可以另起一個。”
溫蕙說:“梨花挺好的啊。”
梨花低著頭。
這名字俗透了,跟從前家裏的粗使丫頭差不多。
賀夫人也問過她的原名,她說了,賀夫人說,喲,這名字可雅,以後別用了,就給她起了梨花這個名字。
只她又悄悄擡頭,覺得溫蕙這一句“挺好的”仿佛是真話。這個鄉下百戶的小姐可能是真的覺得這個名字好聽?
這小姐也才十三四,且看起來也比賀家那小姐好說話,梨花便大著膽子說:“姑娘給改一個吧,原到了新家,便不該用舊名的。”
溫蕙忽然想起來見霍決的那一面。連毅哥哥好像也是有了新名字,所以他都不肯承認自己是霍決霍連毅。
這便是為人奴仆的悲哀吧,連名字都身不由己。
她嘆口氣:“你要讓我起,也就是杏花、桃花,跟梨花也差不多。你自己可有什麽喜歡的名字嗎?”
她這麽一說,梨花便知道這姑娘比賀小姐大不如,是個真正的鄉下百戶小姐,大概是沒讀過多少書的。
她想了想,道:“勞勞燕子人千裏,落落梨花雨一枝。姑娘覺得‘落落’可以嗎?”
溫蕙眼睛睜得溜圓:“你還讀過詩?”
梨花說:“家裏壞事的時候,已經八歲,《百家詩》已經背完了。在賀府,賀夫人也令我伺候賀家姑娘讀書。”
“那可好。”溫蕙很高興,“我就愁家裏沒一個真正讀過書的呢,陸家那邊,我別的不怕,就怕他一家子讀書人。以後你陪著我,我可放心多了。嗯,落落這名字挺好,你既喜歡,以後就叫落落吧。”
落落屈膝:“謝姑娘。”
到了中秋,陸家的節禮又來了。凡是那些給溫蕙的東西,溫夫人一點都沒留,全給了溫蕙自己:“都放進你的嫁妝裏,體面許多。”
預備著溫松婚禮穿的新衣裳裁好了,溫夫人和楊氏讓她試穿。
從裏間走出來的那個姑娘卻讓溫夫人和楊氏大吃一驚。
那少女一身鮮亮素雅的衫裙,頭上插著小對釵,耳朵上簡簡單單一對金丁香,碧玉鐲子襯得纖細的手腕如雪。
溫夫人怔怔看她,這娉婷裊娜,人淡如菊的模樣,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家那個跳脫頑皮的丫頭。
楊氏直接感嘆:“月牙兒真的長大了!”
溫夫人說了句:“是。”
說完,忽然就眼淚就掉下來了。
都知道她這是不舍得溫蕙出嫁,俱都圍上來安慰她。溫蕙也撒嬌賣癡的,只哄她開心。
溫夫人擦去眼淚,笑罵:“看她,才誇長大了,又像長不大!”
又說:“頭上也太素凈了吧,多戴點。”
溫蕙說:“落落說這樣才顯得文氣呢。”
“文氣倒是文氣,就不夠喜慶。”溫夫人轉頭跟落落說,“去,再給她拿支珠花來。嘉言送的那副瓔珞呢,也戴上。”
落落應了是,轉身去裏間取。
只轉過去,眼中不免閃過無奈——鄉下人的審美便是這樣,覺得穿金戴銀滿頭翠,才夠富貴體面。
八月底,溫松娶親,溫蕙有了二嫂。
次子的婚事落定了,溫家最近的大事就是溫蕙的出閣了。
江州,陸夫人給陸大人看溫家送來的嫁妝單子:“就這麽些。”
陸大人說:“溫兄家底薄,也別強求了。”
陸夫人嗔道:“我是把這點東西看在眼裏的人嗎?只是到時候曬嫁妝,不免叫人笑話。我想著,咱們這裏也給她準備些東西。她坐船來,一下船就給她添進去,到時候誰知道是咱們後添的呢。看起來就體面多了。”
陸大人很是高興:“你說的是,就這麽辦,別心疼銀子。這也是咱們家的體面,嘉言的臉面。”
其實不管是那二百畝水田也好,還是要給媳婦悄悄添妝也好,這些東西最後還不都是跟著媳婦回到陸家。媳婦以後給兒子生兒子,還不是留給姓陸的孩子。這不過是左手轉右手而已,於陸家並沒有任何損失。
只是妻子不是那等眼皮子淺,踩著媳婦出自己風頭的婦人,還會為著陸家、為著兒子給媳婦做臉面,令人高興。
果然娶妻是要娶賢,至於美色,那不是還有妾嘛。
陸大人連連稱贊妻子。
陸夫人溫婉一笑,告退回房。
房中的心腹老媽媽迎上來,壓低聲音:“查了,果然那小賤蹄子偷偷在吃求子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