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擡頭的第四天(第2/3頁)

葉繁星說完便站起身,阿年也連忙跟上,現在只有希冀葉繁星能帶她入國公府,她還得求他呢。

此時國公府壽安院裏,國公夫人端坐在上首,又將那封信拿了出來,滿眼血絲的看著底下的一雙兒女。

“清兒,你阿祖,你阿祖他……”國公夫人緊張的喉間不住上下滾動,眼中的淚晶瑩剔透,“真的這麽說嗎?他,他不怪我?”

“母親,阿祖真的這麽說,您這些日子死活不敢聽,現下您能安心了吧?”周玄寧上前扶住自己的母親,心口微微有些發酸。

周玄清坐在一邊,面色依舊端肅,此刻見國公夫人這般樣子,還是嘆了口氣:“母親,阿祖從未怪過您,他只是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不為別人,為自己而活。”

國公夫人怔忪了很久,才捂著臉無聲的低泣,周玄寧在一邊細心安撫。

周玄清在一邊站了很久,他聽著兩人細聲細語,其實母親並不是這般柔弱的人,她明明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可只有碰到心中傷痛時,才會露出這般軟弱之態。

她一向都是不加掩飾的,無論是愛或者恨,她都一往無前,愛憎分明。

這大概就是阿祖賦予她的特質,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嬌貴的小姐會進到這高門大戶,那些珍貴的特質,反而像是一把雙刃劍,漸漸將她戳的千瘡百孔,傷痕累累。

甚至面目猙獰。

他慢慢走出了院子,春日裏草長鶯飛,壽安院裏的草毯漸漸也開始長了起來,新葉子總比舊的葉子要嫩許多,仿佛掐上去,就會有汁。

“徐嬤嬤,這些草籽,可收撿了些?”

徐嬤嬤連忙應道:“是的,世子去歲秋日裏吩咐過,老婆子也收集了不少呢。”說著進屋拿了個小紙包,遞給周玄清。

周玄清頷首接過:“多謝嬤嬤。”

院子外頭的德喜看著世子向他走來,總覺得世子看著越發的清冷了,面上再無一絲笑意,眼裏也沒了那股子煙火氣,從前,至少還有些人氣兒。

周玄清拿著草籽,回到長寧院便直奔後罩房,罩房和二進院子是前後的,中間也算個小院子,院子裏的土,他才命人翻過。

將草籽一點一點撒下去,周玄清又默默的站了很久。

等走到正屋院子石榴樹前,堪堪坐下,便有個丫頭端茶過來,‘砰’的一聲,將手裏的茶碗往石桌上一擱,也不管裏頭的茶水是不是撒了出來,便端著漆盤站在一邊,滿臉不高興。

周玄清慢悠悠端著茶,嗓音無波無瀾:“你這般甩臉子,可是要我將你發賣了?”

丫頭面色掙紮,見他不像說笑,便別扭著身子,屈膝行禮:“世子說的哪裏話,雲央不敢,世子請用茶。”

這丫頭,赫然便是許久不見的雲央。

她心裏依舊有氣,一番磨難後回了國公府,本以為姐妹團聚,沒想到,阿年卻不見了,一問之下居然贖身了,她為她高興,卻又很失落。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周玄清就沒什麽好臉色,可周玄清竟也沒有責怪,雲央便越發有些惱他。

明明都救下了她,卻非要將她藏起來,還找了一個兇巴巴的人看著她,動不動就點她身上,讓她說不了話,結果現在阿年也走了,這國公府,待著還有什麽意思。

可又不甘心,噘著嘴滿臉不樂意,雲央也算看明白了,周玄清現在對她容忍度頗高,大概是見不到阿年的緣故。

“世子,我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我能去找阿年拿回來麽?”

“不能。”周玄清飲了口茶水,“雲央,你是國公府的人,心裏要牢記,至於那些東西,你算算多少銀錢,自己去賬房支吧。”

“為什麽?”

雲央聽完,敢怒不敢言,為什麽連阿年的面都不讓她見,萬一阿年出了玉京可怎麽辦?

“雲央,你若是出了國公府,恢復了自由身,你還願意回來麽?”

雲央回答的極快:“當然不願意了,誰想做一輩子丫頭啊。”之後再配個小廝,然後生個小丫頭或是小小廝,雲央想想就不寒而栗。

周玄清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沒再理會猶在思考的雲央。

喝完茶,便進了小書房,看著窗外芭蕉重新變得綠意盎然,又將窗台的文竹抱了過來,細細的將枯葉揪下,保持翠綠,便坐在窗前一動不動。

阿年走了。

周玄清也不知自己是何感受,倒也並無不舍,只覺心口空蕩蕩的,微微發悶。

人已經走了,再見又如何呢,阿年已經不是國公府的丫頭,也不是他的侍妾了。

或許,從她贖身出府那一刻起,就應該與這滿是齷隅的沼澤之地劃上完結符,阿年那般聰慧,必定不想與前塵舊事有聯系,她還小,還有大把的日子要過。

想到這兒,周玄清拳頭攥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