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低頭的第二十四天(第2/2頁)

阿年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我娘說,揍小孩,那是不好的,七八歲的小孩子雖然小,可懂的已經很多了。”

周玄寧有些忍不住:“那你娘怎麽做?”

“我娘跟我道歉了。”

“什麽?”

阿年理所當然的道:“我娘說那個碗是我打碎的,可其實真的不是我,是阿黃打碎的,”又和周玄寧解釋,“大小姐,阿黃是我養的狗狗,後來我娘知道冤枉了我,就跟我道歉了。”

見周玄寧一臉郁蹙,阿年柔聲寬慰:“大小姐,您在這般大的時候,是不是其實已經懂得很多了?可為什麽自己做了母親,又覺得自己的孩子不懂呢,做錯了事就要道歉,外人之間尚且是這樣,親人之間為什麽不能呢?”

此時鶯歌和周玄寧都是一臉沉思,阿年俏臉微漾,笑的誠懇:“大小姐,這都是阿年瞎說的,您別放在心上。”

周玄寧此刻才回過神,看到阿年手上的傷口血流不止,連忙讓鶯歌拿藥。

鶯歌一邊塗藥一邊說道:“阿年說的其實還真是,我七八歲的時候,懂的就很多了……”

剩下的話,周玄寧其實已經沒聽了,幼時的事兒如水墨畫般歷歷在目,她是國公府長女,兒時得的寵愛最多,那時候,她懂的好像確實不少。

直到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兒,安慰悲傷的母親,照顧年幼的弟弟,接著就是出嫁、生子,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做一個母親,竟是這般的難。

周玄寧眼睫微顫,看著阿年,唇角勾了抹苦笑:“阿年,我好像知道,阿弟為何會留下你了。”

阿年一知半解的看著周玄寧,又不好問為什麽,見她神色間很是疲倦,便趕緊起身告退。

還未出院子,便見那小人兒此時正蹲在東北角那一從毛竹後頭,雲央也蹲在一邊,不知道在幹嘛。

小小的身子蹲在那,嘴裏還不停的嘟囔著聽不明白的話,阿年踩著‘吱嘎’亂響的雪慢慢走了過去,看見小人兒凍得通紅的小手正在團著雪球,腳下是一個小小不到成人手臂高的粗糙雪人。

阿年立在那看了好一會,見他在找雪人眼睛嘴巴的替代品,用竹葉或是枯枝卻都不滿意。

“給,這個可以用。”阿年將袖子裏的殘玉掏了出來。

小人兒擡頭看了她一眼,噘著嘴接了過去,昂著脖子說了聲:“這是我的東西。”

阿年忍俊不禁,也蹲了下去:“嗯,娘親送的東西,可不能亂丟哦。”

“要你管。”

一截殘玉因為沾了阿年的血,就充當了雪人的嘴巴,在白雪間極是顯目。

小人兒低著頭磨磨蹭蹭的,不停的偷瞄阿年受傷的手,見阿年也不走,又驕矜的道:“那是你自己摔的,不關我的事兒。”

“嗯,是我自己摔的,不關你的事兒。”阿年笑眯眯的看著他,又誇起了雪人,“你的雪人堆的真好。”

撿起地上的風車,插在了雪人的身子上,風兒吹過,風車呼呼的轉著。

“你痛不痛?”

聲音小的似蚊訥般,阿年卻也聽到了,搖了搖頭:“不疼呢,可是你娘親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你娘親這裏疼。”

小人兒又開始團起了雪球,吭哧吭哧的:“她才不會呢,反正她不喜歡我……”後頭的話聽不太明白,小孩子的心思,好猜卻又極難猜。

阿年準備接話,卻見院子外頭來了人,正是周玄清,後頭跟著的德喜雙手提滿了東西。

“世子,您來啦?”阿年連忙迎了上去,仰頭單手給周玄清整整領口,拍了拍肩頭上的水珠。

周玄清‘唔’了一聲,眼神從她臉上掠過,神色柔和,隨後擡步往院子裏走,看到小人兒正在墻角,便喊了聲:“陳曦蘊過來。”

“舅舅?”陳曦蘊聞言轉頭,連忙跑了過來,板板正正的行了禮,“舅舅,上次你信裏說好的會去看我,怎的我都沒看到你,你就走了?”

周玄清低笑起來,神色間滿是暖意:“還不是你太能睡了,我時間不多,見完阿祖就得回玉京,阿蘊不會怪舅舅吧?”

陳曦蘊搖頭:“祖祖身體不好,阿蘊不怪舅舅。”

阿年笑著退下了,雲央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不進去?阿年,這時候和大小姐還有世子說說話,不是更好……”

“雲央,身份有別,你怎的總是不記得?”阿年看著自己受傷的手,勾唇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