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3章 物是人非

“你們吃吧，我吃飽了。”

陸川只是草草吃了一些，便是離席了。

走到花園中，陸川內心中真的有些不適應，他突然感覺到對這個家，他有了許多的陌生感。自己兒孫們撲向自己的眼光，裏面充滿了陌生，甚至多了一些警惕。

這可是自己的兒子、孫子、曾孫……怎麽不讓陸川心寒。

他們還可以和葉靈薇她們相互一下，自己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多余的一樣。

其實陸川也知道，這並不能怪他們，而是自己離開太久了，像孫子這一代，在他們的生命中，在他們成長的經歷上，根本沒有自己的身影。如今陡然說這是祖父、太爺爺，換了自己估計也很難接受。

陸川是不怪他們，可不舒適的感覺，卻是非常的強烈。

作為最了解陸川的人，葉靈薇卻是跟隨著陸川來到了花園。這裏的一花一草，和百年前完全是大變樣，幾乎陸川都已經沒有記憶了。

“孩子們並不是故意的，他們只是一時間沒有適應而已，等他們適應了你，自然就會接受你。”葉靈薇靠在陸川的身邊，感受著陸川身上的味道，這讓她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安心感。

無論如何，他都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男人。

陸川笑了笑，說道：“我是生自己兒孫氣的人嗎？我只是離開太久了，連我自己都不適應這個家了。”

這可是離開百余年，桑田滄海，又有什麽沒有改變？

葉靈薇說道：“其實在外界，對我們面貌的質疑聲還是很大的，論起來我們都已經是老怪物了，偏偏還是如此的年輕，仿佛再活個幾百歲不成問題的樣子。”

陸川點頭，在強化她們之初，陸川便已經想到這一個結果了。

之前是太早了，不需要去面對，可現在不同，前後加起來，葉靈薇她們的年齡應該在一百六、七十以上，但現在看她們的樣子，哪一點你一百六、七十的樣子？

如果不是葉靈薇她們所處的階級地位，早就被科學家拉去研究了。

陸川親吻了一下葉靈薇的嘴唇，說道：“我沒事，離開太久了，再給點時間我適應。”

離開百年，與妻子間，自然是有說不盡的話，還有做不盡的事情。在這一種時刻，陸川暫時忘記了兒孫們的陌生感。

一連半個月，陸川幾乎都是陪著她們到處逛街，也算是親身體驗了這百余年來各座城市的改變。

……

某天晚飯後，陸民軍找到了陸川，卻是帶了一瓶酒過來。

“兒子，來，好久我們父子倆沒有好好喝過一杯了，今天你陪一下你老頭子。”陸民軍在花園的一處石台上坐下，取出了兩個酒杯，給陸川倒滿了一杯。

陸川笑了笑，揣起來：“爸，我先幹為敬。”

其實不管是陸川還是陸民軍，幾乎是千杯不醉的級別了，現在所謂的喝酒，更多的只是一種形勢罷了，其他的意義不大。

當然，酒入喉，那一種高度酒的辛辣還是有的。

“早在你離開不久後，你大姑走了，僅僅是二年後，你大姑爺也走了。”陸民軍的聲音變得低沉，變得有些悲傷。

這是他真正的至親……

“在十年間，你的伯伯他們，無不是紛紛離世。”

“此後百年，你的堂哥們，侄子們……”

陸民軍抿了一口酒，眼睛裏閃爍著淚光，他說道：“這些年來，我已然看透了生死。可望著一個個曾經熟悉的人離去，我心裏不好受。這一種痛苦，無非常人理解的。有時候，活得久，未必就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我身邊的朋友，他們更是離開得早。”

說到這裏，陸民軍苦笑道：“還好，你爸現在還是維持著五十歲的樣子，倒一樣可以交到朋友。可是，身邊的朋友換了一批又一批，爸不好受啊。”

陸川點頭，悠長的壽命，確實是如此，若你的身邊沒有同壽的朋友，這是一種痛苦，你們面臨不斷失去至親朋友的痛苦。

陸民軍繼續說道：“看看我們膝下，你敢相信我的曾孫已經是滿頭白發了，而我甚至比他還要年輕。其實他們不說，我也知道他們內心是怎麽想的。我們陸家，享受著整個人類至高無上的權勢地位，誰不想活得更久？”

“人都有些私心的，我們何嘗不是希望我們的子孫能夠過得更好？”

陸川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父親，竟然有這一種見解和感悟。

身在什麽樣的家庭，就需要適應什麽樣的家庭。能力大者，改變家庭，而能力小者，則是適應家庭。

現在的陸川，體會到了什麽叫物是人非。

百余年時間，這個世界變得讓自己陌生了，若是自己再輪回多幾次，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