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距離魔極宗極遠的一處密地。

本來是紅童選來伏殺蛇蠍姥姥所用。

如今卻被遮天蓋地的黑霧席卷, 蛇蠍姥姥和紅童發出痛苦的哀嚎聲,這是一種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折磨,在死亡來臨之前, 還要承受曾經做下的那些惡事的孽力回饋。

蛇蠍姥姥只覺,眼前閃過無數年輕女子的臉,那是被她剖心取心頭血的少女, 她們撕咬她的靈魂,要她償還欠她們的命!

紅童從前為了積攢怨念, 不僅殺人,更折磨人, 要用無比殘忍的手段,在把人折磨到最痛苦的那一刻殺死, 以此來保留魂魄最強大的怨念, 吞噬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如今那些怨鬼,憤怒地要他將一起拉入深淵, 讓他也嘗嘗他曾經帶給他們的痛苦!

就在大陣之外,站著一個漂亮又邪氣的紫衣少年。

不管蛇蠍姥姥怎樣咒罵,不管紅童怎樣裝作可憐哀求, 少年的面色都絲毫無動於衷。

他像是享受他們的痛苦, 又像是對這一切漫不經心。

那少年身形頎長,背影十分清瘦, 如果用一個不太恰當的詞, 他的身姿甚至有幾分近乎女子的窈窕, 就像他那張男生女相的臉, 漂亮到讓人第一眼望去模糊了性別。

時值隆冬。

昨夜一夜冬雪。

松林裏,皚皚大雪壓在蒼蒼松濤枝頭,一片銀裝素裹。

裴天落似是看厭了蛇蠍姥姥和紅童死前的痛苦, 擡腳走進雪後松林之中,腳踩著落雪和松針,他的姿態極為優雅,好似一位雪日出遊的貴族公子,閑庭信步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陣、鮮血、死亡……一切都消弭於無形。

這裏幹凈的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唯一變化的就是,那紫衣玉容的漂亮少年,原本蒼白到近乎病態的肌膚,有了一絲血色。他的面容因此更顯艷麗,眼尾的那顆淚痣妖冶如染血。

四野無人,只聽得那比冬日落雪還要清冷的聲音響起,“該回魔極宗了,說不得還要幫他們收尾一二。”

簌簌而下的冬雪,又在這裏鋪上一層潔白。

天地間,空的仿佛是名師畫家手中的留白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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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魔教亂成了一鍋粥。

先是有人稟告,“吳堂主居住的主峰無故炸裂,他堂堂第五階修為強者,就這麽活生生地被炸死在裏面了。”

這個前來稟告的魔教弟子,和另一個魔教弟子撞在一起,那人口中也高喊著:“何管事居住的主峰炸了,裏面所有的弟子都被炸的屍骨無存!”

魔教四部首座,在先前向右護法紅童的挑戰之中,戰死三位,如今只剩青龍首座。

由於魔尊閉關不出,左右護法和少宗主全都不見人影,魔極宗暫時是青龍首座主持大局,他驚恐道:“怎麽會這樣?快隨本座前去查看!”

還沒走出大殿,便又看到魔教弟子接連稟報,“張管事、劉堂主、蔣堂主……他們居住的地方也相繼炸裂。”

其實不必他們通稟,青龍首座只要釋放出神識一看,便能發現整個魔極宗,簡直像是在炸煙花一樣,轟炸一片又一片的響起,看起來如同此起彼伏、爭先恐後。

這又不是什麽節日慶典,魔教素來也沒有放煙花的習俗。

更何況是這種用鮮血燃放的煙花,每爆炸一處,魔教就死上一位強者。

到底是誰在暗中搗鬼!

青龍首座心急如焚,正看到蔣堂主向他飛身而來,他大喜過望:“我方才看到虎嘯峰被炸了,還以為蔣老弟你也中招。”

蔣堂主:“我恰好在碧舫,並未在洞府之中。”

他正想說,我沒有事,你不必為我擔心,卻忽然覺得毒氣攻心,像是有什麽在灼燒他的心肺,“我……這是……怎麽……”

青龍首座眼睜睜地看著,黑血從蔣堂主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裏流出,那些黑血像是有極大的腐蝕性,所過之處,把一切都灼燒殆盡,蔣堂主堂堂第五階強者,就這樣被燒為了一灘膿水。

即便是身在魔極宗,見慣了各種各樣殘忍手段的青龍首座,自己也是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才爬上如今位置的青龍首座,這時都被嚇的渾身戰栗。

這是什麽詭異的殺人手法!

敵人到底是誰?

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

如果讓青龍首座和人面對面作戰,哪怕對方的境界比他高上許多,都不會讓他有這種油然而生的驚懼之感。

你不知道敵人是誰。

你不知道敵人藏在哪裏。

你不知道敵人想要殺誰。

你也不知道敵人會用怎樣令你防不勝防的殺人手段。

或許下一個要死的人就是我。

或許我會比蔣堂主死法更加詭異。

青龍首座幾乎是被嚇的立時就向整個魔教最中央的魔極峰狂奔而去,想要向大乘巔峰的魔尊求助。

卻被一頂飄然落下的金轎,阻擋了腳步,梵少主清透好聽的聲音在陣陣梵音中響起:“青龍首座何故如此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