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定親 總要討個名分……

“求三公主看在手足情分上, 救救陛下!”大宮女伏地叩首道。

紀初桃之前雖隱約有些預感,但聽到“救”這個沉重的字眼時,仍是驚愕了一番。半晌回神, 她看了立侍一旁的拂鈴一眼。

拂鈴會意,讓門口值守的內侍先行退下, 而後掩上了門。

“怎麽回事?”

紀初桃坐直身子, 皺眉看向這個在紀昭身邊服侍了許久的掌事宮女, 凝神肅然道:“皇上不是龍體有恙, 在承明殿中休養麽?”

遑論天子的安危都有禁軍管著,什麽事非得求到她的面前來?

似是看出了紀初桃的疑惑,那宮女流露些許悲戚:“三殿下遠去塞北兩月, 不知京都變故。”

“什麽變故?”

“陛下抱病是假,被大公主殿下囚禁是真!”

說罷,大宮女垂地頓首, 額頭磕在地磚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咬牙哽聲道:“如今群臣皆被蒙在鼓裏,不知天子已成籠中囚徒, 若論能力或與陛下感情親疏,而今唯有三殿下能助陛下脫困!若先帝在世, 亦不忍見皇子帝女手足相殘!”

轟隆——

雷聲如戰車碾過天際,滾滾而來。天色驟變,疾風搖落滿地桃紅。

連著幾日的大雨,院裏的桃花也都凋敗盡了, 只剩下綠油油的枝葉蔚然一片, 被風雨洗濯得熠熠生光。

紀初桃覺得有些可惜,她原本想著還能抓住春日的尾巴,同祁炎一起賞花飲酒的。可京都天變, 花不曾賞成,心裏還多了一件兩難的心事。

從有記憶開始,紀昭就是跟在她身後的一條小尾巴,她親眼看著皇帝七歲年幼登基,至今九年,若說沒有感情,定是假話。

但她亦親眼見證大姐紀妧是如何力挽狂瀾,嘔心瀝血平衡朝局。

沒有人比紀初桃更清楚,大姐為了紀昭和大殷犧牲了多少。若不是順著她的夢境查出了什麽難以接受的真相,大姐斷不會與親弟弟離心至此……

還未想出兩全之策,便聽見一陣細碎急促的腳步聲靠近,繼而挽竹大大咧咧的嗓門出現,稟告道:“殿下,大殿下差人急報!請您立即進宮一趟?”

紀初桃從泥濘的思緒中抽神,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這時辰,大姐應該還在早朝,怎會在這個時候喚她入宮?

想起那大宮女冒死出宮求救之言,紀初桃有些緊張,忙問道:“可有說是何事?”

“奴婢也問了呢,可宮裏的人嘴緊得很,就是不說!”

挽竹喚來一幹小宮婢,有條不紊地準備入宮的禮衣和服飾,“聽聞是直接去含元殿,秋女史和一幹內侍已經等候在外了。”

含元殿是早朝集會的重要場所,於那裏詔見,必是大事。

紀初桃更衣梳洗,仔細妝扮齊整,方在宮婢的簇擁之下出了府門。

雨色空濛,屋檐滴水,倒映著一片疏影浮雲。階前,宮裏派來的侍從和輦車果然已等候在外。

一路靜默,輦車在承天門停下。

秋女史親自撩開車簾,恭敬道:“三殿下請下車,隨奴婢去偏殿更衣熏香。”

紀初桃出門時已妝扮整齊,自覺未有失儀之處,便問道:“到底何事,需如此繁冗隆重?”

“殿下去了便知。”秋女史的回答依舊古井無波,無趣得很。

紀初桃蹙眉,一顆心又懸得更緊了些。

更衣熏香完畢,便由一名滿臉堆笑大太監接手,引紀初桃去含元殿正殿。

“永寧長公主殿下到——”

隨著一聲唱喏,紀初桃邁進含元殿大門。

文武百官聞聲,自動分成兩列,躬身迎她入殿。穿梭於百官之中,如同穿過大殷巍峨的高山中流,而在百官的盡頭,紀初桃看到了一身官袍英挺的祁炎。

紀初桃霎時心中一咯噔,胡亂地想:莫非不是紀昭,而是祁炎出了什麽事?

朝堂肅穆,紀初桃不安地望了祁炎一眼,卻撞進一汪深沉神秘的眼波中。

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泰然強大,唯有望向她時,沉沉的眸色中才會暈開一點亮光。

“行蔔。”紀妧的聲音自上頭傳來。

便有太史令躬身奉上龜甲銅錢等物,刻上紀初桃和祁炎的生辰八字,當朝占蔔。

紀初桃心想:今日並非祭祀的大日子,為何要當朝行龜占之術?

正想著,祁炎垂首站在紀初桃身側,輕輕側首,朝忐忑的她無聲做了個口型。

紀初桃分辨出來了,他說的是:“別怕。”

不由心中一暖,微微一笑。

他們的小神情並未逃過紀妧的眼睛。

良久的寂靜。

紀妧坐姿不變,似是一切盡已料到,徐徐問道:“如何?”

“龜甲首昂生枝,名成利就,乃大吉之相!”太史令顫巍巍將龜甲舉於頭頂,激昂道,“星象龜占,皆指明將星與帝女星乃兩世良緣,若結連理,必是大殷百年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