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內賊 紀初桃卻有種說……

紀初桃府上常備兩種令牌。

一是普通的進出府牌, 做為侍從日常采辦及支取銀錢時的憑證;二是密造的公主令,見之如她親臨,於公主府乃至皇宮皆有一定權利, 且制造工藝獨特,絕無可能仿造。

公主令只有兩塊, 一塊在祁炎那兒, 一塊擱在自己寢殿床頭的暗格中。能進出刑部死牢的, 只可能是她的公主令。

大姐深沉聰慧, 當知紀初桃絕不可能、亦無理由背叛她,何況還是用這般明顯愚鈍的方式,去她的地盤殺人。

既如此, 紀初桃也便不費心辯解什麽了,短暫的震驚過後,便恢復鎮定道:“大皇姐既來了行宮, 不妨泡泡湯池驅寒。至於劉儉之死, 七日之內,我必給皇姐一個交代!”

紀妧今日來此, 只是想知道妹妹如何處理這樁棘手懸案。望著妹妹告退的背影,眸中的沉郁漸漸散去, 勾起一個淡而莫測的笑來。

一年前還只會撒嬌、諸事不問的小少女,如今也有獨當一面的勇氣了。

……

紀初桃步履匆忙地回到自己房中,朝正在整理案幾的宮婢道:“本宮的令牌可有帶來?”

見她面色凝重,挽竹停了手中的活計, 答道:“令牌一直在暗格中, 未曾帶來,殿下忘了麽?”

紀初桃心裏的不祥之兆越發濃重。

如果不是有人動了她寢殿的令牌,便有可能是祁炎那兒出了問題……不, 不可能。

第二種揣測只冒了個頭,就被紀初桃狠狠掐滅。祁炎是什麽樣的人,她心裏最清楚,斷不可能冒用她的名號行不義之事。

祁炎是連墜崖都要將她護在懷裏的人,如何舍得傷害作踐她?

紀初桃蹙眉,吩咐挽竹道:“收拾東西,即刻回城……”

想到什麽,紀初桃眸色一動,喚道:“等等!”

她上下打量著挽竹,直到將小宮婢看得莫不著頭腦,方眯著眼睛低聲道:“把你的衣裳脫下來,快!”

“咹?”挽竹嘴巴張得大大的,表情十分滑稽。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上。

紀初桃綰上雙髻,做小宮婢打扮,與穿著華貴宮裳的挽竹大眼瞪小眼。

挽竹不自在地扶了扶髻上的珠釵,苦著臉道:“殿下,您這是為何?”

“噓!你聲音與本宮不同,盡量少出聲!”紀初桃瞪她,又將她的面紗蒙上,低聲道,“若有侍衛詢問面紗之事,你便說‘本宮近來起疹,不能吹風’,直至歸府,別露出破綻。”

挽竹蒙著面紗,身形倒也和紀初桃有幾分相像,眨眨眼點頭。

紀初桃於是盡量低著頭,掀開車簾下車,在宮婢隊伍末端垂首站立,而後不動聲色地後退轉身……

侍從皆忙著搬運箱篋行李,沒人留意一個“小宮女”的離去。

行宮山下的楓林小道上,拂鈴已備好另一輛不起眼的簡樸馬車,等候多時。

紀初桃彎腰鉆上馬車,放下車簾道:“去臥龍門校場。”

在回府之前,紀初桃還有一事需向祁炎確認。

可這個節骨眼上,若大張旗鼓前去校場見祁炎,難免會給他添麻煩,所以她只能讓挽竹頂替自己引開眾人視線,自己則易裝偷偷前往。

馬車顛簸,搖散紀初桃滿腹心事。

而與此同時,行宮中。

紀妧濕漉漉地從湯池中走出,臉頰濕紅,給她過於清冷威嚴的面容添了幾分顏色。她張開雙臂,任由宮婢給她裹上夜色的織金大袖衫,閉目朝進殿來的女官道:“永寧回去了?”

秋女史道:“回大殿下,三公主的車馬隊已啟程。”

紀妧:“有無中途去別的地方,或是見別的人?”

“並未。”秋女史回答,“聽聞三殿下身體不適,一直在車中,並未中途下來。”

紀妧睜開眼,吩咐道:“讓霍謙看緊永寧。”

“來了行宮還不安生,操勞這操勞那的,阿妧,你這又是何苦?”身後,紀姝趴在軟榻上慵懶笑著,有氣無力道,“放心罷,即便你不吩咐,也會有人保護好她。”

……

另一邊,紀初桃的馬車還未到校場門口,就被人攔截下來。

馬匹受驚嘶鳴,紀初桃從車窗中探出腦袋,便見幾個兵卒模樣的漢子按著兵刃,沉聲喝道:“軍營重地,擅闖者死!速速退回!”

拂鈴勒緊韁繩,解釋道:“勞煩軍爺稟告祁將軍,永寧長公主求見。”

“永寧長公主在幾十裏地外的行宮,怎會出現在此?”那兵卒打量著紀初桃的妝扮和馬車,見之簡樸,便懷疑道,“還這副寒酸模樣?”

大概是動靜有點大,一個吊兒郎當的熟悉聲音傳來:“什麽事?”

紀初桃眼睛一亮,朝穿著銀鎧而來的小將頷首:“宋副將!”

“咳!”見到宮婢打扮的紀初桃,宋元白忙丟了手中吃了一半的梨子,抱拳道,“臣鎮國軍副將宋元白,叩見永寧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