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4頁)
但男人迎門而進時的氣勢實在是太過駭人,硬生生逼得她停在原地,邁不動腿。
陸旌目光冷然地掃著室內的一切,視線擦過顧宜寧的臉頰,定在她身後那群人身上,眸中風雪似要把人吞沒。
黑壓壓的烏雲籠絡了整間客房,使得四處逼仄狹小起來,沉默中蘊發著無邊的戾火。
最終,眾人心理防線悉數繃開,身軀一震,一個個都曲起了傲然的雙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多言。
他們的殿下,從來都是沉穩的,淡漠的,運籌帷幄且帶著點漫不經心的。
沒見過他發火。
因為萬事他都遊刃有余,他周身那種冰冷的殘忍就足以讓人屈膝臣服。
根本不需要用發脾氣來震懾外界。
但此時,顯然有人觸動了他的底線。
他們低下頭,臉上浮起疑惑,殿下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幹戈,宜寧小姑娘是美地令人魂牽夢繞,但殿下絕不是那等會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
在北疆時,各種姿色的風韻美人送往他帳中,皆以失望而歸,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也罷,那些女子哪能和宜寧相提並論。
難怪殿下上心。
但年華終究會逝去,這世上總有大把的年輕姑娘,到時候,宜寧又該何去何從?
幾人又是一陣擔憂和喪氣,生無可戀地呆跪著,靜等懲罰的到來。
左等右等,等來一句語氣淡淡的問話聲。
陸旌道:“你哭什麽?”
顧宜寧視線一片朦朧,模糊了男人孤寂清漠的身影。
她聞言擡手抹了下眼角,居然真的有眼淚掉下來。
悄無聲息間,又將陸旌的心緒攪成了一團糟。
顧宜寧挪動腳步,慢慢走過來,他下意識看了眼地上的雜物,確保不會被什麽東西絆倒。
直到小姑娘穩步窩到自己懷中,緊著的心弦才徹底放下。
懷中的人又可憐兮兮地用他衣襟抹了把眼淚。
陸旌有些煩躁。
得心虛成什麽樣兒,才能在他一句話沒說的情況下,哭地這般真誠。
顧宜寧將頭埋地更深了些,她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剛才滿心歡喜跑過去後,看到陸旌的第一眼就想哭,以至於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心中的酸澀不斷發散。
人生中第一次覺得無所不能頂天立地的時琰哥哥這麽可憐。
讓她不得不想起多年以前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則雨夜,他臉上的神色也如今天一般沉寂,眼中毫無光彩,如同行屍走肉。
這滿屋子裏的人,也算是他的心腹。
卻都合聚起來打算把他好不容易娶到的王妃送走。
所有人都懼怕他敬畏他,他鮮少嘗過被真心相待的滋味。
也好像從未有過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他將心門嚴防死守,圍地密不透風,什麽事都自己擔著自己消化。
那是他從小到大形成的習慣,因為身邊沒有任何依靠,老夫人年邁受不得激,陸夫人脆弱,他小小年紀就是家中唯一的支撐。
連自己也時時去煩擾他,給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煩。
顧宜寧輕嘆口氣,靜靜聽著耳邊的心跳聲,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回家。”
陸旌沒有說話,微微俯身抱起了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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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二樓,衛茯苓低頭看著兩人親密的背影,以及緩緩離去的馬車,滿桌食物都沒了味道。
她撒氣地將筷子扔出去,因一時沒控好力度,筷子尖直直地往另一桌旁坐著的女子身上撞。
侍女忍不住驚呼,“縣主,怎麽辦。”
衛茯苓隨意瞥見那女子一身粗布衣物,旁邊還放了個包裹,像是逃難來的,她嫌棄地皺了皺眉,“大驚小怪。”
女子對面戴著鬥笠的少年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隨手撚起桌角的竹筒,擋下不長眼的筷子,接著緩緩一揚。
臟兮兮的筷子換了個方向,又沖衛茯苓的方向射過去。
直中她的臉頰,狠狠一砸,砸出個紅印。
衛茯苓用帕子擦下臉上殘留的食物余渣,氣地站起身,火氣沖沖地質問:“你敢砸我?”
她身後侍女也趾高氣昂,“這可是冀遠候的茯苓縣主,還不趕快道歉!”
鬥笠少年壓低帽沿,兀自添了杯新茶,傲氣斐然。
同行的布衣姑娘跟他截然相反,手中攥著一張長陽郡主的尋人畫像,手指在不受控制地抖。
衛茯苓見兩人各有各的事,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擡腳踢了下桌沿,“放肆,你,給本縣主磕頭認罪!”
少年冷瞥了眼她踩過的地方,淡道:“一張紅木雕花桌子,值二兩,記得賠。”
衛茯苓低頭,瞪圓了眼,只見桌上層紋欲裂,絕對不是她一腳能踢出來的,對方內力驚人。
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今日出門侍衛帶得少,加起來都不及少年一根手指,滿腔火氣擠在腹中無法發泄,郁悶地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