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客滿樓?”

顧宜寧:“對。訂間二樓靠窗的位子。”

“奴婢這就命人去安排。”

第二日,顧宜寧早早地下了雲灼山,馬車搖搖晃晃,讓人心生困意。

但她有些緊張,閉了會兒眼,卻久久不能入睡。

上一世的時候,晉明灝被夫子訓斥,一氣之下從書院逃離,不跟家裏打聲招呼就下了揚州。在外遊蕩一段時間後,錢財也已經散盡,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了京城。

回京城的路上,騎馬從東陽路經過,馬匹無故發瘋,一連沖撞數人,其中一人的頭部狠狠撞到街邊成衣鋪的門扁上,最終失血過多而亡。

因此而去世的青年男子是從西南蝗災之地逃到京城的難民。

帶著一家老小,靠官府的接濟度日,過得很是艱苦。

丈夫喪命之後,家裏人都得到了弘王府的補償和照顧,他妻子分到的錢財最多,卻被不義之人盯上,被拖去破廟,丟了一身清白和錢財。

衣衫淩亂地回到家裏的時候,還被其余人指責,她不堪受辱,留了血書從青塔上一躍而下。

失貞寡婦跳塔而亡,何其轟動,被有心之人竄托,此事越鬧越大,千錯萬錯都是晉明灝的錯,京中專門安置蝗災地區的崗明壩發生了數次哄鬧,沖到弘王府去討公道,被禁軍鎮壓的過程中又死掉幾人,一下子惹怒了西南七個州縣的百姓,當時小起義不斷,那地方受了蝗災,又鬧得烏煙瘴氣,燒殺搶掠的事情更是天天發生。

直到晉明灝登基,也沒徹底恢復安寧,且又發生一場暴動和叛亂。

小皇帝不得民心,一時間大晉各地都躁動不已,起義鬧得轟轟烈烈。

京城這邊只能用武力強壓,殺了幾個領頭的異姓王之後,這事才慢慢平息下來,小暴君的稱號也由此而來。

顧宜寧對這件事印象很深,因為陸旌哄她喝藥的時候,提過一句,晉明灝心中或許是有陰影,從此之後再也沒敢騎過馬,狩獵的時候,有大臣給他找來一頭驢騎,小暴君氣地直接讓人做了頓烤全驢。

她知道那匹馬發瘋另有原因,但是現在並不能得罪宮裏的人,只能犧牲自己一輛馬車了。

這樣想著,聽到春桃的提醒,“小姐,前面就是景元殿,要進去看看殿下嗎?”

太陽就快升至頭頂,顧宜寧搖搖頭,“就不耽擱時間了,讓馬夫再快些。”

客滿樓酒氣飄香,剛一走進就能聞見,她擡頭看了看對面的成衣鋪,吩咐道:“去這家店隨便買幾身衣服,讓店家改改尺寸,多給幾兩銀子,問問他能不能把馬車停在門口。”

不一會兒采薇回來復命,“可以的小姐。”

顧宜寧伸手摸了摸棗紅色的駿馬,“把馬車卸下,將馬兒送到酒樓後院的馬廄裏喂些吃食。”

安排好之後,她轉身上了二樓,在訂好的位子坐下,手肘撐在窗邊,垂眸打量著這條喧鬧的街,“春桃,你去將老伯剩下的瓜果全都買了,讓他送去相府,還有那位賣團扇的,也全買了,送回家......”

春桃有些猶豫,“小姐,全買完之後,我們剩下的銀兩就不多了,恐怕連飯錢都付不了。”

“沒事,先把東西買了。”

大不了讓顧承安過來贖她回家。

看著路邊的小販走後,街道寬闊不少,顧宜寧微緊張的情緒有些舒緩下來,她靜靜地抿著清茶,忽而聽到了身後那桌人的對話。

林笙。

竟然要從獄裏出來了,把殺人的一切罪責推到下人身上,先前這些手段不好用,現在林成仁一出面,京兆尹就將人放了出來。

可即便是放了出來,他名聲也是盡毀。

顧宜寧看了看不遠處的林侯府,這條路,該是他回府的必經之路。

她眉梢微挑,“采薇,你去後廚問問,有沒有壞了的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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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馬車從景元殿路過,連停都沒停一下的消息傳到了陸旌耳中。

吳川說的時候,男人神情似有不悅,“她去哪了?”

“去了東陽路的客滿樓。”

吳川聲勢微弱,五小姐去哪不好,偏要去林侯府附近的客滿樓,今天可是林笙被接回侯府的時間,當真不把殿下放在眼裏。

陸旌臉色驟變,眸底一片晦澀。

前些天還誇她眼裏容不下沙子。

今天就不顧沙子去找她心上人。

真是出息了。

吳川察言觀色,識趣地道:“聽聞客滿樓的桃花釀可是天下一絕,殿下先前並未去過,今日得空,正好可以過去嘗嘗鮮。”

男人沉默良久,“備馬。”

一路風塵卷地,馬蹄踏入東陽街時,剛好看見對面緩緩駛來的林家馬車。

陸旌扯著韁繩,在客滿樓門前停住,翻身下馬。

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二樓,那扇雕花窗前,果然坐著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