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2頁)

“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看到了五小姐,世上看到過五小姐的人多了去了,這不足為奇。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哭著的五小姐。昨日發生了如此混賬的事,五小姐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定是為林笙那狗東西掉的眼淚,我當時氣得,就差拿刀去候府拼命了。”

那人洋洋灑灑地說下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影。

陸旌安靜地聽完他講完,轉身出了營地。

他本就見不得她哭,到現在,竟是聽也聽不得了。

若不經提醒,他差點就忘了,顧宜寧是為別的男人流淚,再怎麽傷心可憐,也輪不到他去哄。

去寺廟過段清苦生活,長點教訓多好,免得以後再看走眼,碰上第二個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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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過去,陸旌都沉溺於政務和軍務中,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避開外界消息,除了臉色更沉,話更少之外,並無反常之處。

吳川看在眼裏,免不了又想起顧宜寧。

寺廟裏的飯菜都是素齋,原以為她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姑娘肯定忍不下三日,就會嚷嚷著要離開。

沒想到七八日過去了也沒聽到顧宜寧要回京的動靜。

看來,確實是受了極深的情傷。

入夜,陸旌難得回趟攝政王府。陸老夫人正命人收拾著行禮,見孫子回府,立刻笑開了,“怎麽,舍得回來了?”

“祖母這是要去哪?”陸旌不動聲色地問。

陸老夫人嗔他一眼,要去哪他還不知道?

其他時間不回府,偏偏今日回。

老夫人也不拆穿他,笑道:“明日十五,去靜泉寺祈個福。”

陸旌淡道:“明日剛好得空,孫兒送祖母過去。”

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陸老夫人兀自嘆了口氣,搖搖頭,他們陸家,倒是生養了個情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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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顧宜寧從又硬又硌的木床上醒來,渾身難受。

開始時相府的人為她帶來了足足三輛車的物資,奈何全被小僧人給攔下來了,說是不合寺裏的規矩。

她有些睡不慣硬床板,再加上噩夢連連,吃不好睡不好的,近日清瘦了不少。

一直沒離開是因為要查證二房參與的生意往來,寺廟裏沒有二房的爪牙,幹什麽事都方便一些。

等她回家後,偏要拿著一本又一本的罪證往顧漢平眼前仍,物證確鑿,就不信父親還能堅定不移地相信二房。

她用完早膳後得閑,從匣盒中取出針線,繼續繡著尚未完成的錦囊。

在病榻上的時光,別的沒學會,刺繡的手藝倒是突飛猛進,現在的水平不亞於坊中的繡娘。

春桃沒見過她靈活運用針線的模樣,全當是自家小姐聰明伶俐,一學就會:“小姐,這是為殿下繡的嗎?”

顧宜寧已經連續夢見過陸旌好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噩夢。

男人不是在兇她冒犯他的王妃,就是震怒於她用歹毒的手段陷害人。

聽著春桃的問詢,她神色恍惚,悶聲道:“再說吧。”

能不能送出去還是一回事。

送出去後,他收不收,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收了,也不知會不會佩戴。

連續繡了一個時辰,顧宜寧擡眼看窗外的綠色緩解疲憊。

雲灼山地勢繁復,這寺裏的植株比平地上的種類要更加豐富。

她幹脆推開門,撇開周圍的仆從,獨自一人逛園子去了。

山上這個時節,桃花開的正盛,一簇一簇的擠在一起,光是看著就賞心悅目,漫步在此,像是步入了仙境。

顧宜寧撥來一束花枝,捧在鼻息間輕輕嗅,忽一擡眸,對上一道漆黑的目光。

男人站在花枝旁側,清冷貴氣,淡淡地看著她,眼裏不帶任何情緒。

在他面前肆意久了,有時會忘記他也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攝政王。

遠遠看著,就氣勢凜然。

顧宜寧的視線從他臉上滑到喉結處,再落到空無一物的腰間,心裏已經默默在想,她的香囊到底該掛在左邊,還是右邊。

想到入神處,聽見一道女子的嗓音。

那聲音越發真切,不像是幻象出來的。

顧宜寧稍一偏頭,映入眼簾的是葉雅容窈窕的身姿。

陸旌順著對面人的視線,看了眼身側突然出現的人,再看過去的時候,桃花樹下已經徹底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