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讓你也嘗嘗瞎的滋味

靳長青站在風過崖頂, 任由雨越下越大,就那麽定定地站著,看著他最為看重的徒弟, 只為償還自己給予她的恩情,而自廢雙目, 再不行醫。

每個煉藥師最要緊的就是那雙眼睛,她卻說不要就不要了。

觀邪這孩子怎麽就跟自己年輕時候一樣倔強呢?

他恍然想起, 觀邪小時候除了衛莞兒這一行人以外, 幾乎不與他人過多交往。

全門派最孤僻之人, 非她莫屬。

這孩子對自己說什麽來著, 說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如今, 她與自己這個師傅,終究道不同了。

二長老走到靳長青面前,怒聲道:

“靳長青,這可真是你縱容出來的好徒弟。如今, 她帶著一身本事離開星藥門。到時候,若與朝廷或者其他門派合力欺壓我們, 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二長老,”靳長青緊緊皺起了眉,“觀邪, 她自廢雙眼, 相當於斷了這行醫之路。這是她唯一守了規矩的一次,就隨她去吧。這孩子雖然一身反骨, 但心腸極好,絕不會反過來對星藥門不利。”

“那可不一定,觀邪這一走,我們星藥門損失一名天才煉藥師, 還有那觀邪居!”二長老頗有些氣急敗壞,“咱們星藥門一半的開銷來源,都靠觀邪居。你竟然如此輕易就放過她了。”

“二長老,本掌門希望你能搞清楚,觀邪今日是因為我,才沒有對你們不敬!何況,觀邪居本就屬於這孩子。”靳長青又是難過又是欣慰地笑了笑,“她只是不想與我為敵。”

“呵呵,人心隔肚皮......”二長老及時住了口,面上浮現出一抹陰鷙之色,緩緩地離開了懸崖。

“唉,或許這對觀邪來說是件好事,”靳長青背過身去,面對著懸崖絕壁刮來的勁風,喃喃自語道: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甚多,她要的公道,哪那麽容易就討到了。”

“觀邪,你就這樣為我討公道的嗎?”山路濕滑,衛莞兒怎麽也跟不上連烈錦,終是忍不住地大喊出聲,將十步之外的黑衣少女叫住。

“師姐,我離開星藥門,不就是他們最大的損失嗎?”連烈錦冷冷一笑,左手有些無力地按在刀上,“我若不離開,師傅只會押著我認錯。到那時,師徒反目不如現在好聚好散。”

“觀邪,可是你的眼睛......”衛莞兒在小蘿蔔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穩。她知道,觀邪不可能對星藥門下手,可她怎麽也想不到觀邪會以這樣慘烈的方式,不認錯。

“師姐,我只是很失望,很失望。你和師傅,與我不同。這一雙眼睛,足夠了。”

聽出觀邪話語裏類似離別的信號,衛莞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觀邪,你什麽意思?”

“別叫我觀邪了。從今以後,我只是連烈錦。這雙眼,足夠償還師傅的恩情。觀邪居,足夠讓他們嘗嘗罪有應得的味道。”連烈錦不由得自嘲一笑,“我還是習慣了叫你師姐。”

“我還是不懂,觀邪,你別這樣。”衛莞兒企圖靠近連烈錦,卻發現她走近一步,連烈錦就會恰恰好地退後一步。

連烈錦長嘆了一口氣,“有那麽一瞬間,我多想抽刀毀了星藥門。可那是師傅的心血啊,我怎能如此自私。”她臉上突然浮現了如同頑皮稚童的笑容,“索性,觀邪居就不留給他們了。往後,黃金千萬兩。我一個子都不會再給他們。”

臨近山腳,雨打林葉,連烈錦對著遠處濕漉漉的一抹翠綠淡淡說道:

“二長老,既然都追上來了,還躲躲藏藏地作何?”

“觀邪,你在星藥門十三年,這麽輕易就想離開嗎?”聽見連烈錦的聲音,二長老果然陰笑著,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

“噢,二長老,這是要趁人之危了嗎?”連烈閉著眼睛,在風雨中站定,任由雨滴落在臉上。“可惜可惜,我本想多留你幾天。結果,你上趕著過來送死。”

一旁的小蘿蔔和衛莞兒這才驚詫地發現,她們三個已經被一群,同樣穿著白色衣衫的人給包圍了。

“哼,觀邪,我們同意你當首座弟子,就是給了你天大的恩惠。你竟反叛出了門派,就休怪我了。”二長老對於連烈錦的話嗤之以鼻,觀邪一直無法修煉星力。現在,又成了殘廢,自己要抓住她,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想到這裏,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怪異之感,舉起了手中長劍。

“二長老,按照江湖規矩,以眼還眼,一身醫術盡數還給了師傅。這樣說來,我與星藥門兩清了。你現在帶著這批外人來圍攻我。我怎麽覺得,你更像門派的叛徒?”

“叛徒?本長老只是為了取回屬於星藥門的觀邪居而已。”

“二長老,我有些疑惑,你應該記得,我爹是連孝安吧。”

本以為觀邪會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的二長老,被連烈錦這突然的發問給搞懵了,他略微思索了一番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