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望著書桌上幾本熟悉的古書,梁螢有些詫異。自從與秦仲禮重逢後,她因著那些不可言說的心思,命下人四處收集孤本殘卷,但凡收集到品相還不錯的書籍,管家都會第一時間送給她過目。如今放在她桌上的這個本書,分明就是她三日前送出到秦家的。三日前送出去的書居然被當了?聯想到秦家家境,梁螢猜測秦家怕是遭了事,便立刻派人打聽。

“母親這幾日怎麽突然對古書起了興致?”王樸園把自己收來的幾本放在梁螢書案上。

梁螢老臉一紅,思索片刻,覺得還是應當告知兒子真相。

王樸園聽完卻一臉羞愧之色:“母親多年辛苦,孩兒不能分憂已十分慚愧。母親不必顧慮孩兒,您自己過得開心最重要。”

梁螢心裏一暖,她的樸園,是天下最好的孩兒。

“啟稟夫人,秦家的小公子發了急症,秦小姐為了給弟弟看病抓藥去了當鋪。”管家前來回話。

王樸園有些驚詫地看著母親,梁螢便將此事和盤托出。

考慮到母親事務繁忙,王樸園毛遂自薦替她去秦家看望。

望著兒子離開的背影,梁螢一臉得意地跟管家炫耀:“天下再也找不出比樸園更好的孩子了。”

管家笑答:“是夫人教養得好。”

望著眼前的翩翩郎君,秦元語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夢境。來人自稱王樸園,是前幾日登門的王夫人的兒子,聽聞秦家幼子生病特來看望。

少女看著溫潤如玉舉手投足俱是鳳儀的王樸園,只覺心裏無限歡喜。

秦仲禮奔喪回來時秦元超已經痊愈,得知其中波折,秦仲禮嘆息一聲,親自去王家府上致謝。

秦元語注意到父親最近有些變化。從前的父親,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活得有些不修邊幅。如今的他開始打理自己的胡須注重儀容儀表,勤換洗衣裳鞋襪,整個人看著既整齊又幹凈。她雖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有此變化,但幹凈體面的父親讓人覺得舒服,她便也不再糾結原因。

王樸園每次來秦家請教秦仲禮學問,秦元語便在屋外裝作幹活的樣子,時不時偷偷瞧上一兩眼。

想到王樸園讀書辛苦,秦元語特意熬了幾個大夜繡了香包,裏面放滿了提神醒腦的藥材,一針一線都沾染了少女甜蜜酸澀的心意。

半年後的一個傍晚,王夫人私下問秦元語:“元語,你可願與我成為家人?”

秦元語以為自己的少女心事被王夫人發現,一臉嬌羞:“元語願意。”

那夜,躺在床上的秦元語把頭蒙在被子裏,發出癡癡的笑聲:“我要成為樸園哥哥的妻子了!”

翌日,秦仲禮早飯時告知一雙兒女告知自己與梁螢的婚事會在王樸園弱冠之後舉辦。

這話如同當頭棒喝砸醒了秦元語。

“成為家人”竟是這個意思?

兩家人說開後,來往變得愈發密切。王樸園的身影充斥在秦元語的生活裏,她躲不開、避不掉。

這份因有悖倫常而無法言明的愛意在經年累月的壓抑下,扭曲成刻骨鉆心的恨。

梁螢隱隱察覺到這份感情,為免秦仲禮夾在中間難做,便只對秦仲禮說想為秦元語和自家侄兒牽線。

梁業成雖然算不上能幹,但有梁家基業在,婚後的生活自是無憂,這樣的婚事顯然是秦家高攀了。秦仲禮希望女兒嫁得好不必再為柴米油鹽操勞,滿口同意。

秦元語不答應嫁給梁業成,秦仲禮雖不理解她的行為,卻也真心關切女兒:“那我兒是有意中人了,是何人?”

她無言以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及笄後的秦元語嫁進了梁家。

梁業成迷戀她美貌,心計遠不及她,不過一年已完全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梁業成自己的小金庫被她牢牢把控在手中。梁業成無甚才華,日子一久,秦元語對他愈發不滿意。

嫁入梁家後,秦元超總會厚著臉來找秦元語要錢,他不敢找梁螢因為梁螢不會搭理他。秦元語覺得自己這個弟弟簡直就是一只吸血蟲,令人憎惡。

王樸園的冠禮上,秦元語站在人群外,聽著那些貴婦竊竊私語,誰不想讓王樸園做自家的女婿呢?

人群中央的王樸園一身華服,帶上玉冠,在滿座賓朋的慶賀中成年。他的身影,秦元語看了四年都看不夠。

想到王樸園將會和另一個女子舉案齊眉,秦元語覺得自己要瘋了。

同年,梁螢正式成為她的繼母。

婚後的秦元語整日帶著梁府後宅,很少有機會再見到王樸園。

她便抱著那些殘存的記憶反復回味,就像守財奴抱著自己僅有的一塊銅板,縮在角落裏,守著自己的絕世珍寶,不讓任何人瞧上一眼。她常常要想著王樸園對她的好才能安穩入睡,日子久了,她對王樸園的記憶有些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