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重遇 “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

夏倚照還以為他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 一時間有些緊張,結果話一出口就是讓她好好修築靈渠,便瞬間松了口氣。

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至於這麽特意來告訴她?

蕭嶼眼中有一絲懊惱,卻很快恢復平靜, “靈渠修築不是小事, 朕知道你在為宋寒時的事情傷神, 但不要影響進程。”

夏倚照神色忽而嚴肅起來, 鄭重道:“皇上放心,既然臣答應了接下這個差事,就不會讓情感影響自身, 斯人已逝,還望皇上莫要再提。”

她將肩上的披風取了下來,雙手奉上, 置於蕭嶼面前, “多謝皇上關心,不過臣已經抵達, 恕臣無福消受。”

蕭嶼凝視著她,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披風, 兩人指尖相抵,微微觸碰過,肌膚上留下一片細膩。

即便只是短暫的觸碰,也足以引起心中風暴。

夏倚照很快收回手, 蕭嶼也緩緩斂眸, 指尖留下一點溫熱的余溫,“……宋寒時當真死於那場火災?”

宋國對外界的說法一直都是宋寒時意外駕崩,由於那場火災中受傷, 重傷難愈。

夏倚照眼睫輕顫,後退一步,“臣不知皇上為何這般問,難道皇上懷疑另有隱情?”

蕭嶼定定地看著她,片刻後輕笑一聲,“自然不是。”

他周身氣場收斂,又恢復了平日那般寂冷清凈的模樣,“早些休息。”

“是,皇上……”

夜深。

夏倚照躺下後,想著蕭嶼今夜說的那些話,輾轉反側。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蕭嶼那番話像是什麽試探。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關於宋寒時的一切,她本想拋之腦後,不再想起,只是忽而被這麽一提,心中又隱隱擔憂。

在這般忐忑中,她沉沉睡去。

對岸閃著光火,還有許多人仍未停息。

他們是一群做苦力活的奴仆,更像是一輩子綁在此處的牢犯,所剩下的所有價值便是重復這些乏味無趣卻勞累的工作,日夜不息。

倘若不是到了極點,工頭不會讓他們去休息。

宋寒時就在其中,不過幾日,他就像是順應了這一群人的生活方式,很快便泯然眾人。

一天高強度的體力消耗下來,讓他無暇想到夏倚照,只是一停下來便無法自制地想到那十年——越是切身體會,就越是無法平靜。

他興許是一個懦弱的人,明知肚明夏倚照那十年不會好過,卻自欺欺人一般不敢去想。

怕自己難以承擔,更怕自己心疼……

現如今他無法再自欺欺人,在這裏的每日每夜,都無比清晰地提醒他,他如今受過的這些,夏倚照都受過。

而她那時還懷著孩子,懷著宋回。

宋寒時望著對岸的微弱燈火,無法安眠。

四周早已經響起如雷的鼾聲,極大的汗臭味包圍此處,他們休息的地方不過一片窩棚,隨地一躺便是席,一擡頭能看到屋頂漏出一兩顆星子。

微弱,渺茫,但有光。

十年,他依然希望自己能回到夏倚照身邊。

次日清晨,夏倚照早早起身。

獨自一人的確多有不便,與蕭嶼商議靈渠之事時,她倒是提出過尋一個丫鬟在身邊。

如今她不是作為人質,而是貴賓,自然是可以提出要求。

今日他們在廳中議事,除去前日接風洗塵的那些人之外,多了一個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的婦人。

她進來後有人與她介紹,那是陸沉的結發妻子。

夏倚照頓住腳步,“陸夫人。”

陸夫人朝她款款一笑,是個顧盼生輝的美人,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獨有的驕矜。

夏倚照知道陸沉,卻不知道他竟然已經娶妻,微微有些詫異。

她還以為,陸沉跟他身邊那個伺候的丫鬟……

“夏將軍既然缺一個伺候的人,我看陸大人身邊這個就不錯,是個知冷暖,懂進退的。”陸夫人笑笑地看著夏倚照,眉眼皆是溫柔。

只是她身邊的男人卻沒那般好臉色,在她提出將他身邊的丫鬟送給夏倚照之後,臉色更是難看,嗤笑一聲,“你倒是管得寬,夏將軍還什麽都沒說,你就開始打包票了。”

陸夫人被擠兌了幾句,也不惱,反而笑了笑,“大人說笑了,不過是看暖枝機靈懂事,又能能幹,這麽挑剔的大人都能伺候得服服帖帖,夏將軍又是貴客,所以才提了一句……大人若是舍不得,那便當我多了這一嘴,以後不提便是。”

那個叫做暖枝的丫鬟自始至終只低著頭,瑟瑟發抖躲在陸沉身後,只露出一雙受驚的雙眸,小心翼翼地看著旁人,隨即又連忙垂下眼簾。

夏倚照已經落了座,聽了這話忍不住望了蕭嶼一眼,一時間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蕭嶼瞧她樣子為難,便起身道:“不必管他們,你隨朕來。”

話畢,他便警告地看了陸夫人一眼,陸夫人才偃旗息鼓,只看那模樣也不得安穩,只是暫時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