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S《邊疆知青11》 返京探親……

二人並未獨處太久, 一起安靜地欣賞了片刻清澈如明鏡的湖泊,燦若星河的夜空,稍後就分開去找各自的同伴。

有湖比有風, 篝火在風中搖曳,橘黃的暖光照亮大家臉上的笑。

路過烤全羊邊, 阿布拉江笑出一口白牙, 嚷嚷著要烤羊的維族老人多給他們一些肉, 然後端著“勝利果實”沖回同伴們中間,小夥子們笑鬧著搶食。

原本還想著要給阿布拉江這位看起來就很斯文講究的漢族朋友留一點, 誰知對方身手比他們還好。

早就偷偷跟樓嵐商量好要讓這些同伴大吃一驚的阿布拉江笑出鵝叫, 然後就被同伴們疊人堆一頓猛壓, 壓在草地上像只爬不動的烏龜,只能無助地滑動手腳,對樓嵐大呼救命。

樓嵐笑了笑,在阿布拉江求助的眼神中掏一小把葡萄幹,一顆一顆往嘴裏拋, 明擺著看戲看得很高興。

“哇我的好兄弟!你不能這樣滴撒!”

樓嵐聳肩,指了指旁邊同樣在看戲並且笑到臉裂的買買提二人,表示你不能只說我, 你看, 你另外兩個好兄弟也沒想來救你。

阿布拉江氣到刨出一大團草屑,路過的人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淺笑。

月牙湖畔的綠草地上, 夜漸深,人卻為眠,維族人能歌善舞,便是掉了牙的老人也能上去展現自己爽利歡快的舞姿。

有人彈起了細長頭柄的彈撥爾,有人吹起了巴拉曼, 有人拍起了達甫汗,場中有身姿苗條,穿著穿著色彩艷麗的愛特萊斯裙,笑容羞澀且熱情的少女跳起了舞,引得一眾人圍觀鼓掌吆喝叫好。

這是難得愜意放松的一夜。

月牙湖畔的篝火晚會結束之後,樓嵐依舊過著當值換班、騎馬打獵、鐘援朝李海洋安茴以及京城家人通信的日子。

偶爾時間空閑,也會有愛玩愛鬧又熟悉這片土地的阿布拉江三人帶著出去玩耍,或是爬山,或是穿越草地,或是去伊河分支的小河谷裏抓魚撿河螺——他們是不吃的,卻愛抓。

以前因為沒人吃,抓了都要放回去,現在好了,有了位漢族朋友消化這些東西,他們抓得很痛苦。

這也導致了樓嵐寄回京城的“特產”裏除了松子菌菇風幹肉,又多了腌制風幹的魚。

九月的時候,樓嵐恰好遇到了趕著羊群轉移過來的王大爺。忽然重逢,看著不遠處打著響鼻悠閑吃草等待主人的俊馬,王大爺很是欣慰地感慨:“有本事的小夥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而後王大爺跟他同伴一起殺了頭羊,來款待樓嵐及他的三位朋友。

那段時間樓嵐時常去看望這位總是滿腹憂愁,卻又藏著堅韌的老人。等到九月結束,王大爺等人又順著綠草消失的方向往南轉移。

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分別與重逢,都是值得珍惜的。

*

“樓嵐同志:

你好!

前次你問我,今年是否回家,或可結伴同行至津。有朋友掛念,不勝歡喜,夜裏輾轉難眠,思來想去。思過往數年渾渾噩噩,未能完成主/席交代的任務,為嶄新社會建設做微末貢獻,心中愧痛難當。如今有幸巡護農場,不敢懈怠......

......辜負友人......

祝:

一路順風,萬事皆安。

你最值得信賴的朋友李海洋

1972 12月23日凜冬深夜”

重新將信紙疊好收回信封,像其他信件一樣壓在包袱底層。外面有噠噠的馬蹄聲,樓嵐扯上之前隨手搭在洗臉架上的綠色軍大衣穿上,一邊扣紐扣,一邊鉆出氈房。

邊疆的冬天毫無疑問是寒冷的。非要具體形容一下,大概就是住在冰箱裏,還是開到零下二十來度的速凍層。

然而他們只有氈房,保暖效果談不上多好,哪怕燒著爐子,也不敢脫了棉衣。

樓嵐有內力在身,不畏寒暑,穿著厚厚的扭不動身子的衣裳,著實為難。卻又不好與眾不同,所以也只敢在同氈房其他人都離開的這個時候松快一二。

冬天裏修鐵路的工作肯定是幹不了的,哪怕是深山作業也不敢。這裏不用擔心雪崩,可誰知道寒冷會不會讓地質結構出現什麽微妙變化?

整個鐵路隊都進入了休整期,樓嵐已經是最後一批離開的人了。

雖然沒有接觸到鐵路隊核心圈,卻也沾了光,能用條子買到臥鋪車票。所以樓嵐提前一個多月,就給鐘援朝及李海洋等人寫信,詢問是否要一起回家過年。

邊疆貓冬的日子連門都出不得,知青們要請探親假是比較容易的,不像其他地方的知青,冬日裏也因為有勞動力的需求而無法輕易得到批準條。

坐上返京的火車,時隔幾個月再次聽到轟隆隆的火車聲,心情倒是有些不一樣了。

家裏人早就收到樓嵐的信,得知他今年能回來過年,整個家的氛圍都熱騰起來。怕信太慢,趙淑嫻同志直接拍電報,讓樓嵐上火車的時候就把自己的班次及到站時間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