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花瓶與花(第2/3頁)

困難地撐開眼皮,紫色瞳仁緩緩聚焦,隨後咒言師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龐。

金色眼眸幾乎與他貼在一塊,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銀發少年屏住呼吸,所以狗卷只感受到了自高而下的壓迫感。

除此之外頗具存在感的便是他的右手,被人以交握的方式握在手中,由於粘得太久了,手心中都沁出了汗液。

而另一邊,胳膊空蕩蕩的沒有知覺。

這個時候狗卷棘才有真切的實感,他的一只胳膊沒有了。

他的胳膊……是被……

涉谷的記憶全部回籠,狗卷棘只記得自己奔跑於涉谷各個角落,用咒言把被殃及的無辜群眾疏散。

記憶的最後他剛跑完一個地方,停下來掏出潤喉的藥正要往下灌。

之後?之後便是逃脫不及的“瀕死”。

狗卷與十枝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努力擡了擡僅剩的胳膊,卻使不上勁。

獨臂的咒言師倒不是要為虎杖悠仁開脫,而是他很清楚自己肢體的缺失主要責任並不在這位學弟。

更何況以虎杖學弟的性格,他此刻一定沉浸在深深的悔恨泥潭中不可自拔。

“是的呢。”十枝忽然接話,“虎杖悠仁快要被自己的負面情緒給溺死了。”

他指的是在涉谷最後見到的虎杖悠仁。

十枝靜靜地把狗卷走馬燈般的心聲聽了個遍,最後才借著某個話由插進話題。

他沒在虎杖悠仁身上說幾句,敷衍地應和下狗卷讓他不要對虎杖悠仁出手的請求。

他應是應下了,可到底會不會實踐,那就不是躺在床上的咒言師能看到的了。

銀發少年纏著咒言師親近了半天,差不多快把人上下摸了個遍,說是在確認還有沒有別的傷。

就算有也早就被家入硝子給治好了,現在留在狗卷身上的只是待處理的詛咒,這使得他身上非常沉重,偶有疼痛,更多的還是咒力匱乏。

匱乏到狗卷覺得自己普通開口說話都不會引發任何一句咒言。

十枝把剛醒來還有些虛弱的咒言師摸得面紅耳赤的,蒼白的臉上浮現起紅暈,他總算是想起對方是個病號,準備起身去倒杯水。

沒太多照顧人經歷的銀發少年沉思一秒,給狗卷撈了個靠墊塞在身後。

轉過身後,視線觸及邊上床頭櫃上花瓶裏的花時眼眸微斂。

暈暈乎乎被灌輸了一番現狀的咒言師緩慢扭頭,也看見了花瓶裏還滴著水的鮮花。

之前十枝滿心都在狗卷棘身上,自然是忽略了周遭的環境細節。

——誰送的?

“我大概知道。”

銀發少年眯了眯眼,走過去抄起花瓶,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出去。

花大概率是乙骨憂太送的,作為同學來探望一下住院的人實屬正常。

白嫩的花瓣被一捏一碾就溢出了汁液,黏連地沾了一手。

隨著他情緒向下波動,頭頂的黑圓盤忽然開合了幾分,控制不住的黑泥宣泄而下,浸沒蠶食了腳邊的地板。

十枝手一松,花瓶瓶身連帶著裏面插著的百合花一起墜到了地上。

沒有發出陶瓷碎裂的聲響,瓷器和鮮花一同被黑泥無聲無息地吞噬了,只有微弱刺耳的灼燒聲持續不止。

銀發少年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幕,在白瓷徹底消失時,他勾了勾唇角。

之後十枝去倒了水,重新回到房門前,他停駐在那,指尖金色的咒力細密如線密布在空中,編織出了物體的外形。

先是花瓶的輪廓,再是花瓣的弧度。

描摹得栩栩如生的瓶中花美中不足的便是色彩。

只要是他咒力構成的東西便永遠是金色。

哦,現在金色中混雜著些許暗沉的墨,比起涉谷當夜與黎明時分清澈了點。

帶著水和新造的花走了進去,坐在床上的咒言師看著窗外,聽到有腳步聲便回過頭。

——花……?

“不小心摔了,作為補償給你換了新的花。”十枝笑著把杯子遞了過去,花瓶則擺在了床頭櫃上,“全天下獨有的一份,漂亮嗎?”

咒言師皺著眉,紫色眼瞳從床頭櫃移向了十枝身上,在他面上的笑容稍作停留,繼續向上看去。

視線的終點,是以前不曾見過的黑色存在。

——漂亮的,空你對咒力的控制好像更加精進了……你頭頂那是?

所有人自涉谷之後見到他,首先問的都是那除了顏色和實心外長得和天使光環很像的東西。

“嗯?這個啊。”漫不經心地點了兩下,十枝回答說,“此世全部之惡的‘饋贈’,雖然‘他’不承認就是了。”

輕佻地把他搶或者說占了某個英靈力量來源的事揭過,十枝三兩下就把話題又拉回了狗卷棘身上。

這回他沒坐到凳子上,而是欺身而上,側身坐在床鋪上。

十枝的手觸碰著狗卷缺失肢體的缺口,指尖擦著繃帶的縫隙而過,眼底閃著莫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