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三反之爭(上)(第3/3頁)

而禦案之後的皇帝,以手杵額,似乎。

睡著了?

你這裝的也太假了吧。

無路可退的黃觀只好一咬牙張了嘴。

“適才許部堂說的話言之有理,是鄙人學識有限、思慮不當,四川之成績,皆仰賴陛下聖言留書,乃教誨訓誡之功。

與陛下相比,聖人之說已不合當下、不合今朝,論及思想、學識亦遠比不上陛下,陛下才是真正的千古第一聖人。”

假寐養神的朱允炆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頭。

包括幾名安然看戲的閣臣,都皺了眉。

這話聽起來,咋那麽像是在罵朱允炆呢?

“朕哪裏有資格跟聖人比。”

朱允炆擡起眼皮看向黃觀,淡然道:“許卿問得是卿家方才那句矯枉過正是什麽意思,沒問朕如何如何,卿如此回答,看來真的是語無倫次。”

這時候台下的黃觀只恨不得一耳光抽自己臉上。

說錯話了。

按理說,到了這一步,這次殿上爭論已經可以到此為止了。

畢竟黃觀也是六首狀元,在教育領域上也算頗有建樹成績,朱允炆也沒生黃觀剛才胡說八道的氣,末了還給黃觀一個台階。

只要黃觀順著朱允炆的話認下來,一句自責自身語無倫次,導致措辭不當也就罷了。

但偏生黃觀先是緊張,而後又自己嚇了自己一跳,這再張嘴可就越描越黑了。

“陛下說的極是,臣也覺得聖人還是有其偉大之處的。

所以許部堂是適才之言,過於褻瀆先聖,臣覺得還是可以求同存異,取其精華之處的,所以才說許部堂矯枉過正了。”

話音落下,頓時滿堂寂然。

楊士奇轉頭看向黃觀,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學問搞得好的,是不是這腦子都不靈光?

方孝孺如此、解縉如此,這黃觀也如此。

之前人家許不忌已經把四川迅速穩定和經濟進步的功勞全部歸納到朱允炆這個皇帝的身上了,是捆綁著朱允炆的功績來進行的三反,你倒好,現在直接把朱允炆給否認掉。

許不忌說先聖一無是處,你可以進行反擊,但你不能接皇帝的下茬來反擊啊。

皇帝剛剛才自謙自己比不上聖人,那是自謙,你來句‘陛下所言極是’,這叫個什麽意思?

拿皇帝當擋箭牌嗎!

跟楊士奇的恨鐵不成鋼相反,朱允炆已經有些心中不喜了。

於是,朱允炆看向了許不忌,後者便明悟,直接擡起手臂,以手指向黃觀,再不留一絲臉面的斥責起來。

“矯枉過正,何謂矯枉過正!

你提出矯枉過正這個詞的本意,應該是糾正錯誤但不應該超出其應有的限度,但其實際目的性,是希望以此來拘束地方的思想不跳出舊有的區域,仍局限於應先取鑒先賢典籍,先賢典籍學不到的,在向陛下的思想去靠攏。這就合乎了你所謂的正。

不屑典籍,只以陛下思想為綱,就叫做過正?

在四川問題上,地方有幾十萬的百姓剛剛退耕脫產,急需生計活路,四川的官員在這個時候必須堅定不移的以陛下思想為綱,為百姓民生謀發展,謀進步。

難道你讓四川的官員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把時間浪費在細化新舊思想中存在的相異之處,浪費在翻閱舊典籍,進行所謂的取其精華嗎?

所以在國朝、地方的發展面前,在事關數十萬、數百萬百姓民生活計的面前,我們搞發展必須矯枉過正,不過正就不能矯枉!

你這種就是典型的固執舊儒派披上了所謂改良派的外衣,在大搞政治投機主義,大搞政治修正主義!”

許不忌一番痛罵,讓黃觀自己都傻了眼。

滿腹的詩書,一肚子浩如煙海的文學功底,只能摘出這麽幾個字。

許不忌是真他娘的會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