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拿起書和放下書的區別(第2/3頁)

“那就按法辦,打架鬥毆的打一頓板子,褫去胥吏的身份,送去龍江船廠勞動一年。”

陳紹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耽擱,趕緊拍了板子,就打算把這事定下來。

但這一下,那個還躺在地上呻吟的文書當即便炸了起來。

“冤呐。”

十幾年寒窗苦讀才換回來省考通過,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被褫去公員的身份,還要勞改?

不僅他叫冤,其他十幾個人也在喊冤。

“秉公判案,既然是互毆,憑什麽只斷一方的過錯?”

這名文書說著都委屈的哭了起來,身上再無剛才球場之上的剛強血性,一個大男人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府尊開恩啊。”

但陳紹明顯決意已下,壓根不為所動,便招致一頓痛罵。

“陛下的畫像就高懸明堂之上,府尊你敢擡頭看一眼說你問心無愧嗎!”

這名文書也不顧自己接下來的行徑又要觸犯哪些律法了,站起來指著陳紹就破口大罵:“趨炎附勢,阿諛權貴,這就是你的節氣嗎。

在下寒窗苦讀十幾年,這才通過省考換回一個公員的身份,憑什麽就要被你一句話褫奪,被你隨意的判定過錯。”

陳紹的面色極度難堪,他發現現在這些基層的泥腿子越來越不好帶了。

以往,胥吏跟狗唯一的區別就是站著走路,但跟老百姓那是沒有區別的。

在地方縣衙,縣令主簿這種有官身品軼的人眼裏,那對胥吏簡直就是隨意打殺。

更遑論他身為堂堂正三品的應天府尹。

應天府上下幾千個衙役、胥吏,以往哪個見了他陳紹連頭都不敢擡,直起腰都算犯罪。現在倒好,這兩年通過省庫錄進的,一個個也不知道被那《建文大典》等著作灌輸了什麽知識,說話一個比一個硬氣。

都敢質疑和還嘴了。

“如果府尊硬要定我的罪,那便定那武定侯的罪,定雙方的罪。”

小文書每說一句,都有淅瀝瀝的鮮血混著淚水滴下:“不然,卑職不服。”

“不服?”

陳紹還沒來得及說話,郭蘭反而放下茶碗開了口:“你憑什麽不服?就憑你所謂的寒窗十年?”

“對,就憑這一點,我好歹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才考錄的身份,憑什麽比不上你這個靠家裏余蔭的所謂武勛。”

“笑話了,那本侯倒還真想問你一句。

我郭家三代為國朝流血奮戰,三代人戎馬半生,刀斧加身才換回來的殊勛,憑什麽被你一句寒窗十年就抵掉?”

這天下間,可能最怕的就是凡事都問一句憑什麽了。

年輕的文書看著郭蘭,眼裏噙滿了淚水和不甘的屈辱,但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不願意屈服的態度裏充滿了年輕和稚嫩,他還不足以挑戰這個社會中的階級體制,當然他也永遠不可能擁有這個資格去挑戰。

“你三番兩次咆哮公堂,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依大明律,莫怪本官了。”

陳紹見小文書安靜下來,他又起了勁,張嘴大罵一通,馬上就要加刑,卻見明堂外一大幫人走了進來。

“咳咳。”

不經通稟,直闖公堂的事,可著南京城也沒幾個人敢幹,但陳紹一眺目,就嚇得馬上繞下大案走出來。

“下官見過遼王殿下。”

公堂上一大群人都或起身或伏跪:“見過遼王殿下。”

雖然開了春,但朱植肩頭還披著大氅。

沒有搭理陳紹和一大幫子人,朱植徑直走到郭蘭跟前,托起後者的手臂慰問了一句:“武定侯沒事吧。”

“沒事。”

見朱植這般客套,郭蘭頓覺臉上有光:“一點皮外傷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

朱植一擡手,後面跟著的下人就捧著一托盤走過來。

托盤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

“孤在府上聽聞武定侯踢球的時候受了傷,當時就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還特意為武定侯帶了些傷藥,這裏面有南洋買回來的上好養顏膏,抹到臉上,保準這皮膚光滑水量,不會留下一丁點創傷。

武定侯在孤的球場上踢球,萬一掛了彩,那可就是孤的罪過了。”

以堂堂親王千金之體,尚對自己這般禮遇,年輕的郭蘭可謂是面子裏子都賺到不少,當下感動的一抱拳:“讓遼王殿下掛懷了。”

“誒,別跟孤客氣了,宗勛都是一家人嘛。”

等寒暄完,朱植這才轉頭搭理陳紹:“陳府尊就別躬著了,孤就是來看看武定侯的,沒有打算插手關心你審案,你忙你的。”

說著話,還搖頭。

“當初孤在保險署衙的時候,就聽那裏的人常念叨一句話,說什麽意外無處不在,這還真是的。

踢個球而已還能出這種小意外,搞得連咱們武定侯都受了傷,這將來哪還有人敢踢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