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天家(上)(第2/3頁)

“年節的誥婦宴,倒是有不少命婦的跟妾推薦了不少俊俏姑娘,本來是打算給陛下充秀宮的,她們沒這個命入您的眼,倒是可以參考一二。”

說著話馬恩慧的嘴裏便不停的蹦出一些姑娘的名字和家世來,末了還問朱允炆有沒有中意的,但後者都搖頭給否了下來。

“朕記得,含山侯楊文有個小女兒吧。”

馬恩慧臉色微微有些為難:“那是側室生下來的,這身份。”

自古門當戶對,這句話又何止只是說給男人聽的。

楊文的小女兒是庶出,哪裏配得上朱允熞這個正統的皇室嫡子,楊文的夫人也從來沒湊過這攀龍附鳳的熱鬧。

“左右無非是咱們天家吃點虧罷了。”

朱允炆拍了板,那即使楊文的閨女再如何的醜,他朱允熞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都得捏鼻子按照宗人府和禮部的程序走。

至於為什麽這種好事落到楊文的腦袋上,很簡單。

人家楊文可是平白無故的蹲了幾個月詔獄啊。

搞起包辦婚姻來,他朱允炆心裏是一點負擔都沒有的,那朱允熞身為皇室貴胄,打一落生就享進了他這人生為他帶來的一些榮華,作為代價,難道犧牲掉一個微不足道的選擇權不應該嗎?

生在天家,任何事哪有說全按照自己意願來的?

吃完了飯,馬恩慧見朱允炆似乎並沒有打算去她那的意願,便怏怏不樂的告辭離開,朱允炆這才轉目看向雙喜。

“召秦王朱尚炳、晉王朱濟熺……朱允熞、朱允熙他們來。”

一連串幾十個人名,也虧得是朱允炆和雙喜的記憶力都是極好的,朱允炆說著,雙喜那邊都記了下來,哪怕後面多了起來,雙喜按照各支的排字只記一個單名也是毫無壓力的。

“是,奴婢這就差人去。”

這麽多人,十幾家的親王、郡王都在這才傳召當中,雙喜得多安排些人才跑的過來。

朱允熞突然就接到了來自皇宮內他那位統禦天地的皇兄傳召。

對於自己的這個一母同胞親大哥,朱允熞的心裏是很畏懼的。

這種畏懼來源於陌生!

他跟著朱允炆從小到大,皇帝的脾氣秉性他是心裏有數的,如果不是朱雄煐早夭、元妃常氏又受了逆反牽連,怎麽看這個皇位都應該是朱允熥的。

庶二子的朱允炆打小就沒被重視過,哪怕他後來變成了庶長子。

身份這種東西在天家打一落生,是會直接注定一生命運的東西,輕易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就好比那些宗親的孩子,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染指皇位一般。

這種情況下的朱允炆和朱允熞,能有什麽大膽的想法?

老實、謹慎、低調,就是他們打小接受的教育,謙恭仁讓都是他們必須要刻進骨子裏的東西,他們的親爹朱標,不可能讓這些庶出的兒子滋生出野心,來惦記那些不該他們惦記的東西。

但誰能想到風雲變幻莫測,呂氏被扶正做了正室,子憑母貴,庶子變成了嫡子。

朱允炆更是在朱標去世之後被太祖欽定做了太孫,每逢年節大朝會,百官在奉天殿行八拜禮後要去文華殿,向朱允炆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再行四拜禮。

但即使這個時候,朱允炆的人設還是那般的謙恭,那是打小教育出來的思想,不是輕易就可以改變的東西。

但是怎麽就突然換了一個人呢?

所有人包括朱允熞這些近親,他們都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咱們這個皇帝一直都是鷹視狼顧的野心黨,年輕時的所謂仁明孝友全是一種偽裝罷了。

雄猜之主,莫外如是。

一個打孩提之年就懂得偽裝自己的皇帝,難道不足以讓人心生恐懼嗎?

這也是他們這些做弟弟的,之所以離開大內搬出宮外去住的主要原因。所謂的年歲漸長,避嫌與後宮都是托辭罷了。

皇宮近萬間殿宇房舍,容不下他們兩三個半大小子?

所以當接到傳召入宮的一路上,朱允熞的心裏一直就沒有踏實過。

一踏足乾清宮,拂面的涼氣讓朱允熞頭腦為之一清,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朱允炆那模糊的身影,忙匍匐在地。

“臣弟參見吾皇聖躬金安。”

耳畔,遙遙響起一個聲音:“朕安,起來吧。”

朱允熞顫顫巍巍的爬起身,有心問一句就又聽到朱允炆開口道:“先坐著等一會,朕還召了其他的人。”

就這般,乾清宮裏又陷入到寂靜之中,朱允熞喝了兩口冰水,然後便等到了另外一個親弟弟朱允熙,令朱允熞有些始料未及的,便是除了自己這個弟弟之外,還有不少同歲數的宗親兄弟,和這幾年一直待在皇宮裏玩來玩去的叔叔。

太祖老年得子的小叔叔,現在也都長成了半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