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朵杏花

太子已經在書房等了徐杏有一會兒了,徐杏進去的時候,太子正手捧一本書在看。

見等的人已經到了,太子則闔上手上的書,順便人也起身往外間走了過來。

有宦官奉了茶上來,太子彎腰在上位坐下後,擡手指了指一旁,讓徐杏也坐。

徐杏這會兒微垂著腦袋,很好的藏住了自己的情緒。她沒坐,只是作出請罪的樣子說:“徐昭訓是代罪之身,臣女身為徐昭訓的親眷,自也有罪。臣女不敢坐。”

徐杏想試探一下,徐妙芝的所作所為,到底有沒有真的讓太子生氣動怒。

也就是說,徐妙芝那日在太極宮犯錯受罰,到底是她自己愚蠢心毒,還是有人推波助瀾。

太子已經端了一旁案上宮人們奉上的茶來吹了吹,倏爾聽到這樣的話,太子透過水氣繚繞的茶霧看過去一眼後,終究是沒喝。

把茶盅又重新放了回去,太子鄭重看著人。

“你素來和徐昭訓關系不好,孤也知道你和她不好。如今她犯錯,孤怎會連罪於你。快坐。”

最後一句,倒不是溫柔商量的語氣了,是帶了點命令的味道。

徐杏望了他一眼,總歸是暫時收了試探的心思,謝了恩後坐了下來。

“殿下此番尋臣女過來,所為何事?”坐下後,徐杏主動問。

太子笑問了回去:“徐娘子一大早往東宮來,又是所為何事?”

徐杏知道他是知道自己為何而來的,這會兒之所以這麽問,不過就是故意的罷了。

但他故意問,徐杏也不怕如實回答。

所以,徐杏實話道:“長姊在宮裏犯了錯受罰,此事嚇壞了阿母。臣女手上有殿下之前賞賜的玉牌,所以,阿母便讓臣女帶她入宮來。”

太子道:“原在徐娘子心中,外人哪怕做得再多、再好,也是比不上事事都對不住你的血脈之親的。”太子語速緩緩,慢悠悠,“之前雁奴那樣盼你,你都不肯主動來一回。如今不過是徐昭訓受了點罰,徐夫人在你面前哭了一場,你就心軟了?”

徐杏知道太子的意思,但她之前不願來東宮不是不喜歡雁奴,而是不想見太子。

但這個話,徐杏幾次躍躍欲說出口,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沖動。她沒說。

她知道太子心裏其實什麽都清楚。什麽都清楚,還這樣問,那就是故意的。

既是故意的,她解釋也無用,所以就沒解釋。

徐杏說:“阿母心疼昭訓,在我面前哭了好一場。我實在受不了,這才帶她進宮來的。若殿下因此而怪罪的話,那我便把這塊玉牌歸還殿下。”

這塊玉牌如今對徐杏來說,已經是沒什麽用了。

因太子的緣故,她日後也不會再主動入東宮來。

留在身上的話,她還得日日提心吊膽的看護著,生怕哪日給弄丟了。

如今能借此機會奉還的話,那是再好不過。

但太子只是目光瞥了眼,一點接過去的意思都沒有。

瞥了一眼玉牌後,太子目光又緩緩擡起,繼續看向面前的人:“孤記得孤和你說過,東西既是送出去了,便不會再收回。”

徐杏想了想,還是說:“只是此物不同一般,擱在臣女身上,萬一沒護好,被歹人撿去了怎麽辦?”

太子說:“之前你都一直能護得很好,之後也一定能。孤信得過你。”

徐杏輕抿了下嘴,索性直言說:“只是……日後臣女怕是用不著此物了,不如趁早物歸原主的好。”

太子一時沒出聲,只是就這樣安靜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

徐杏本來是避開太子的目光的,這會兒久未等到他的答復,徐杏不由緩緩挪動目光朝他看去。

見她總算是朝自己看過來了,太子這才說:“你就這麽信得過鄭家老三?只認定了他才是你這輩子的良人?”

約好了春獵日求賜婚,這是她和鄭三郎之間的秘密。

除了他們二人知道外,連鄭四娘都不知情的。

徐杏這會兒是萬不敢把這個信息透露出去的,若是叫太子知曉,他若想阻止,就定然會有法子阻止。

而如果屆時鄭三郎求到了聖人面前,聖人也同意了。便是太子再想阻止,也是不能再有機會了。

對徐杏來說,如今是一場時間的戰爭。只要跑贏了時間,就什麽都能塵埃落定了。

所以,徐杏這會兒故作輕松,盡量去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婚嫁之事,也不是臣女能說了算的。鄭三郎名門貴子,又是太子舅弟,臣女高攀不起。”

太子知道她這會兒在和自己顧左右而言其他,沒說實話。太子是希望她能對自己以真心相待的,但她沒有。

太子眉心輕蹙,沉默了一瞬後,忽而自嘲一笑。

“好。”太子說。

徐杏見太子這般,也是一頭霧水。她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好”字,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