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朵杏花

若王九言不問,徐護是絕對不會主動和他說這件事的。但既然他已經知道了真相,又親口當著他面問了出來,憑王徐兩家的交情、憑他和王三郎打小的情誼,自不該再瞞著。

“有空嗎?不如去我那裏坐會兒。”徐護暫時沒答他的話,只是邀請他去自己院子,“我那兒有珍藏了多年的陳年佳釀,便宜你了。”

徐護有些笑著打趣的意思,但王九言卻並不覺得好笑,依舊一副冷情淡漠的表情盯著徐護看。

憑徐護對他的了解,就知道,這會兒他是有些怒意的了。

“好了,走吧。”徐護算是半拉半拽,把王九言給拽走了。

王九言是個特別自律的人,不好酒。除非有長輩在的場合,他不得不敬長輩,別的場合他幾乎是滴酒不沾。

偶爾和徐護一起聊天談天下,說到興致高時,也會喝點。但就今天這種情況來說,他是絕對不會喝徐護的一滴酒的。

不過徐護邀他來喝酒也只是幌子,喊他過來,不過就是尋個清靜的地方和他說幾句有關徐杏的事罷了。

知道已經瞞不住了,徐護索性也就沒瞞著。

“誰能想到,她竟會是我親妹妹呢?”王九言一口沒喝,徐護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自己的,酒過三巡,他頗有了幾分醉意,笑著道,“想我徐護、堂堂徐國公府的徐二郎,長安城內出了名的風流浪子,竟然險些就要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來。”

事發後,他不止一次的慶幸事情沒發展到鬧得長安城內人盡皆知的地步。若真到了那一步的話,他真不敢想那將會是怎樣一種場面。

徐護字字都是自己的臉面,句句不離徐家的體面,卻沒有一句是為徐杏惋惜、為她鳴不平的。

王九言冷靜的望著他,聽他在這裏借酒發瘋。說實話,徐護發的這些牢騷,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家的親妹妹,難道都沒想過要認回去嗎?”王九言還算是了解徐國公的,知道他是個愛算計擅籌謀的人,但晚輩不好論長輩之過,所以王九言也只能在這裏數落起徐護來。

“我還真以為她是徐夫人親妹妹的遺孤呢,原來就是你們徐家的親骨肉。”王九言始終清冷,句句淡漠得透著疏離,“你們家可真夠狠的!”

“那你讓我怎麽辦?”徐護忽然紅著眼朝王九言質問過來,他似是心中也不好受般,“認了她,要二娘如何自處?”不由也要刺王九言幾句,冷哼著笑問,“若二娘沒了徐國公府嫡出千金的身份,你們王家還會願意迎娶她過門嗎?”

“如何不會?”王九言徹底被激怒了,倏的一下就起身,彈得離徐護老遠,仿若嫌棄他一般,“徐二,莫要以為人人都看重出身,看重身份。我們王家如今雖日漸式微,但還不至於到要攀龍附鳳的地步。你這樣說,可是辱沒了我們王氏整個家族。”

太原王氏乃百年士族,只是如今士族到了末路,王家也不復往年光景。

如今好在王家太公還任朝堂宰輔一職,能撐著門面。但老人家年歲已高,不久就將致仕。到那時,王家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

王徐兩家交好有二十年之久,從前都說是徐家巴著王家。而如今,徐國公乃是開國功臣,受封公爵,王家和徐家的地位自然也是調了個個兒。

如今外人都說,是王家在巴著徐家。

徐護被冷風吹了會兒,酒有些醒了,他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後,忙說:“二娘是養在身邊十五年的,即便不是親生的,感情也一點不少。是,我們是對不起幸娘,所以,我們家會加倍對她好的。”

“我倒沒看出來你哪裏對她好。”王九言性子清冷不好靠近,偶爾說話也是帶著刺的,“徐二,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最是清楚。”

徐護白了他一眼,一時沒再吭聲,只是抱起酒壺來灌酒。

王九言倒不是看上了徐杏,對她有意思,所以才為她抱不平。他只是覺得,徐公夫婦此事做得過於醜陋難看罷了。

但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他也不好過於指摘。

冷靜下來後,又問徐護:“為何不能說是當年生的其實是雙胎?其中一個在逃亡的路上走丟了,這些年一直有在找,而如今才找回來。”

這個徐家自然也有考慮過,只是……

徐護說:“既是一胎出來的,二娘也過於不像母親了些。到時候,必然會引起外人的指點議論,又何必惹這個麻煩?”

既如此,王九言是再沒什麽好說的了。

總之一句話,徐家自己高興就行。

其實按私心來說,王九言不會比徐護少疼徐妙蓮。他們二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是青梅竹馬。也就是這兩年,大家都大了,才開始漸漸避嫌起來。從前都是阿兄阿妹的叫,當是自家兄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