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認命(第2/3頁)

迎春哭的不能自己,腦子卻無比清楚,抽噎著道:“不成,父母之命,老太太管不住。況且老爺的話的放出去了,恐怕老太太嫌丟人,知道了也只當做不知道。我過去說透了,不僅不中用,許是還鬧得老太太不自在,到時候也不過一句‘這是我的命’就完了。”

司棋自己有個心上人潘又安,她是迎春房中諸丫頭中最年長的,亦是最早知道情滋味的,因而對迎春極力隱藏的心事知道一些。此時她咬咬唇,對迎春道:“姑娘,咱們求杜大爺幫忙罷!”

迎春捂著胸口,一時怔住了,後兒忽然開口命繡桔:“把我的繡活籃子拿來。”

繡桔不解其意,捧來那笸籮,就見迎春拿起裏面做了大半的荷包,閉閉眼睛,淚珠兒一串串的滾下來,迎春咬緊牙關,拿起剪子就要剪。

司棋在她叫拿繡活的時候就提防了,這時見她如此,趕忙一把攔住:“姑娘!”

迎春哭道:“我不帶累別人!”

爭執間,一只手去拿迎春手裏的荷包,只是迎春攥的極緊,雲安薅了一下沒拿出來。

擡頭見是杜雲安,迎春與丫頭們都愣住了,雲安趁此將那荷包拿出來。

卻見是個藏藍配青繡荷包,樣式大方,但藍底上繡的卻不是尋常翠竹,而是一顆大樹,樹下有壽石。

雲安何等聰明,立刻就猜到了這是杜仲樹,姑娘心下一松,僅有那一點不確定就都煙消雲散了。

迎春還滾著淚珠兒,臉就通紅,她奪下那荷包,胡亂塞進笸籮裏,繡桔趕忙捧走藏起來。

司棋倒是一喜,如同見了救星一般,忙拉住雲安的手:“大姑娘,你可來了!你不知道……”

“我才知道,趕著就來了。”雲安看迎春:“你打算認命了?”

迎春摟著雲安,哭道:“我不認命!好姐姐,我那幾卷真跡求你幫我賣了,我湊五萬銀子把自己贖買出去,從此之後立誓不嫁……”

話未說完,就被雲安捂住嘴,雲安因問司棋:“大太太跟你們姑娘說什麽了?”什麽贖不贖!

迎春心如火燒,這幾年所有幸福都化為灰燼,親父就像殺人的鍘刀一樣,將她的未來一刀鍘斷。

司棋忍著火氣,將邢夫人說的話復述了一遍,原來除了雲安知道的“五萬兩聘銀”的事情外,這夫妻倆還打算把女兒當做長長久久的銀庫,邢夫人是這樣說的:“老爺說了,能拿出五萬聘銀的,必然家資饒富!人家願意捧著這些來求娶,一則是表明了他的實心實意,既有這樣心意,那把你托付給人家我們也好放心了;二則麽,你畢竟是庶出的女孩兒,聘銀是過了些,但他既肯來,多半是有求於府上的,老爺也願意照拂些,日後一家子骨肉常往來的,老爺和我亦是有個孝順的女婿依靠……”

這丫頭咬牙切齒,五萬銀子,公主娘娘的聘銀也不過這些了罷,肯拿出這麽些錢的人,那種體面的人家絕不會肯結這種親事,剩下的無非是些商賈之類盼望攀上國公府的人家——能有幾分真心呢!況且姑娘嫁過去,這五萬銀子便是一輩子頂在頭上的汙帽子,連在下人面前都難擡起頭來!

司棋心想:為今之計,姑娘想的那個人真就是唯一一顆救命稻草了!

雲安聽了,才明白迎春說的不帶累人是什麽意思,便對丫頭們道:“你們準備沐盆巾帕來,我與你們姑娘說話。”

等無人了,雲安才向迎春耳邊道:“今天請的小戲好不好看?你知道我素來不大愛聽這些,你的生辰賀禮我又已先送了,必然猜到這小戲是有人借我的名意送來的罷?好妹妹,別怕!我哥哥早請了陳先生張羅,初六日正是拜訪的好日子!”

迎春登時又澀又慌,把那一點甜意都壓了下去:“可是!不行……”

猜也猜得到她要說什麽,雲安知道賈赦把她當貨物賣掉、還要一輩子吸血的行徑才是迎春心裏過不去的兩道坎兒,於是趕忙搶道:“你先聽我說,這事並不難,不說那幾件真跡寶貝,只說這幾年咱們姊妹悄悄攢下的私房,湊一湊也足夠五萬了。當日結金蘭對天地發誓休戚相關,如何遇事又不算了?你若只想著這個,才真真辜負了我們。既然五萬我們自己就可解,這便無謂了。”

“我今日才知哥哥懷裏一直藏著一方繡有迎春花的舊帕,說當日有個好心的姑娘包了錢,在他心裏烙了個影兒,後來得天之幸頗多善緣。他之心意如磐石不改……”雲安說到此笑道:“他想說的話叫他日後自己說去,我說多了許是兩個都該惱我了。”

“至於後面的事情,自然有他們男人擔當。”雲安又道:“若事事都要自己擔著,要他們作什麽!”

此時,陳子微也正對杜仲道:“先把親事作準了再說旁的。要收拾也得等如了你的心願再說,萬種不是沒有人家女孩兒的不是,打老鼠不能傷了玉瓶。放心,有師父在,還怕那老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