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盆滿缽滿(第2/4頁)

雲安笑道:“鳳姐姐這話極是,誰愛說說去,我是個厚臉皮的,若有那種看不慣的要指點的,只管來找我!與她們兩個不相幹。”

“原本就是我起意做的,她們是幫我,出錢出力,不能叫她們兩個背屈!況且也不過是閨閣女孩兒們頑鬧的,自有家下人打理,要說生意經也輪不到我們。”杜雲安的意思很明顯,這是私產,跟你榮府不相幹,誰都沒有臉伸手要。

鳳姐就明白這個大妹妹知道自己說的是邢夫人。

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孫女,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心腹陪房,縱然司棋是個忠心的,這事也早晚傳進邢夫人的耳朵裏。何況撐到此時,已經是司棋百般勸告家人的好處了。杜雲安因此一樁還對司棋高看幾分,這些大丫頭裏面,屬她送到鋪子裏寄賣的活計最多,那樣個暴脾氣的人,還聽得進去人家的勸告,跟香菱一起學著將名人字畫描到底布上繡,只要不當值她手上就沒停過活計,至今已賺了三兩多銀子外,還有兩幅炕屏在鋪子裏,雲安幫她算了算,待那一大一小兩幅屏風賣出去,至少能給她的私房添上三五十兩的“巨產”。

雲安收回神思,又道:“我生自小門戶,不比正經千金小姐陽春白雪,俗不俗的,都得承認這經濟銀錢才是我的根子。我就算跟她們兩個都算的極清楚。況且我家下也不止這一件買賣,若擱不住別人幾句酸話,那和我哥哥早就淪落到沿街乞討的地方兒了!”卻是把所有的都攬在自己身上,雲安用眼神止住黛玉和迎春說話。

“你是個財主!只你杜家的藥酒就有多少贈頭呢?為端陽節的節禮,府裏就買了五十壇子‘十仙酒’。”鳳姐笑道:“你們自個兒花錢置辦的鋪子貨物,自然與別人不相幹。”她倒反過來勸姊妹三個:“只你們也別忒實心了,這賬簿別叫別人看了,我雖看過,但保證不吐出去一個字兒,只說賺個租子錢頑罷。”

雲安就笑:“從來也沒給別人看過,只給你看了。”那些人也只是影影綽綽知道金鳳蕊生意紅火,對賺了多少錢根本就算不出來,畢竟大多數人眼裏這些女子家常零用之物不比首飾鋪子,賣的價錢便宜——一群成日價窩於榮府不出去的人,哪兒知道小零碎正經賺錢呢,況且金鳳蕊裏貴的東西也不少。

鳳姐還要準備明日端陽正日子的事,因此略坐了坐就告辭了,出門命看轎,一徑往賈赦這東院來回話。

因見了邢夫人,鳳姐便笑回說:“都是她們小姊妹閑起興的事情,其實只是她們一說,自有下頭人置辦管弄,也是那兩個表妹家裏每月作由頭好貼補自家姑娘的事情。”

邢夫人打從聽了迎春的奶娘說那鋪子如何如何興旺,每日銅山銀海的賺,心裏就一片火熱,只是迎春住在隔壁,她又熟知賈母最疼黛玉,對那王家幹小姐最客氣,於是不敢直接過來露痕跡,反令熙鳳去問。

邢夫人聽了就不大自在,因冷笑道:“我不過是怕她們三個女孩兒被下有人蒙蔽糊弄,再想她們是千金小姐,那裏知道管鋪管賬的事,尤其你二妹妹也摻在裏面,她那樣的性格萬做不好這樣的事,需得我替她描補照看。因此才叫你過去告訴她們,誰知你回來先派上一篇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鳳姐忙站起身,垂頭回道:“正是我一心為太太,也打聽清楚了,才這樣說的。”

隨即就賠笑道:“請太太先聽一聽。兩處鋪面就花費了一千四百兩,還有修繕房屋、進貨的錢以及掌櫃夥計的工錢,二千兩都不止呢。太太也知道那裏貨賣的都是些絹花荷包之類的物件兒,雖紅火,但也不過是賺個辛苦錢罷。三個妹妹都是實心人,將賬簿都給我看了,我心裏算一算,倘若整年都這樣興旺,賺的也不過比收租子多那幾十上百兩——也真真難得安妹妹和林妹妹家裏肯縱著女孩兒用這個解悶作消遣。”

上百兩還不算多嗎!邢夫人心道,若是將這鋪子教她主張,必然不做這些個小玩意兒,弄一個古董或金銀鋪子,那可不就發財了嘛。

“你也該勸勸,鬧這些做什麽,既有這心擺弄鋪子,何不作個好行當?”

鳳姐就笑起來:“一個個千金小姐難道還缺錢使嗎,這幾個人圖的正是熱鬧的人氣兒,日後出門作客,小姊妹們說起來也是個新鮮談資,或者還能顯一顯咱們家姑娘理事的能為呢!倘或弄個古董鋪子之類的,倒是正經來錢,可那都是‘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的行當,姑娘們便沒甚說頭,若硬說起來,倒就得被人笑話不會管事了。”

原來是這樣,邢夫人又羨又嫉,只恨不得這產業是自己的。想起產業一事,邢夫人心下微動,她這些年也攢下三千多兩現銀的私房,況且邢家的所有的二個小莊子和一處房產也在她手裏,何不置辦幾個鋪子賺錢呢?這店鋪賺的都是活錢,可比每年收地租要好多了。邢夫人每每想起將莊子上產出折成銀子都得損失一二成就心疼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