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9章 正覺寺(上)

現在麻雀又說禹神碑可能和九鼎的位置有關,他不排除這種可能,只是即便是真的又有什麽意義?時代在發展,歷史在不斷前進,當今的時代絕不是可以憑借九只青銅大鼎就能夠一統天下的時候了,所謂九鼎只不過是一種象征,在過去它或許擁有某種公信力,那也無非是統治階級刻意為之籠罩上的神秘色彩,而非九鼎本身擁有什麽特殊能力。

麻雀從中挑出一本《戰國策》道:“《戰國策》開篇,東周策一,有篇《秦興師臨周求九鼎章》,其中記載了秦要侵略周朝奪取九鼎的故事。周人顏率為了對付秦國,先鼓動齊國幫助驅秦,答應把九鼎給齊國,齊國來要,顏率便問齊王走哪條路,結果都不合適,還說九鼎九個,一個要用九萬人,九九八十一萬人方全能拉走。”

她將那篇文章指給羅獵,羅獵舉目望去,上書:顏率又曰:“今大王縱有其人,何途之從而出?臣竊為大王私憂之。”齊王曰:“子之數來者,猶無與耳。”顏率曰:“不敢欺大國,疾定所從出,弊邑遷鼎以待命。”

從此以後,齊王就不再提拉九鼎的事了。從這裏看九鼎真夠重的,不過一定有誇張,但從這個文獻看,九鼎一定很重,還是九個。

麻雀道:“我們不妨想象一下,如果當真是九萬人方才能夠拉動的銅鼎,到底有多大?”

羅獵心中暗忖,從這篇文章來看,九鼎其中的任何一個至少也有一座小樓般大小了,就他遊歷各國所見,還從未見過如此之大的銅鼎,就算當真有這樣的銅鼎在,要多大的熔爐方才能夠鍛造出這樣的大鼎?除非這大鼎並非一體,而是利用部件組合在一起。

麻雀道:“我還找到了我爸和嶽麓書院山長,葵園先生來往的信件,信中也針對九鼎有過交流。”

葵園先生是當世著名學者,本名王先謙,著名的鄉紳領袖,曾任國子監祭酒,他在《漢書補注·郊祀志》中認為:東周王室在衰落的過程中,已無力量保護自己。而戰國時期各個實力雄厚的諸侯國,卻虎視眈眈,力圖統一中國,取周而代之。因此,象征王權和“天命所歸”的九鼎,自然成為各諸侯必欲奪之的稀世國寶;加之此時周王室財政困難,入不敷出,於是銷毀九鼎以鑄銅錢,對外則詭稱九鼎已不知去向,免得諸侯國興兵前來問鼎,這個說法得到不少人的認同。

不過王先謙又考證出當年還有一個說法,九鼎之中其中一鼎東飛沉人泗水之中,這件事在不少史書中都有記載,據說九鼎東飛之日,長虹貫日,巨鼎毫無征兆離地飛起,火光沖天,於空中化為火球,然後徑直向東南飛去,於彭城上空墜落,沉入泗水之中。

彭城也就是現在的徐州,泗水位於魯東南,泰沂山區南麓。羅獵對這個說法也不相信,畢竟一只青銅大鼎從西安附近的周朝首都一直飛到徐州,這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別的不說這只大鼎如何驅動?難道生出兩只翅膀自己飛越近兩千裏不成?

麻雀的這番話並沒有引起羅獵的太多重視,不過王先謙和麻博軒來往信件中的一封卻引起了羅獵的注意,吸引他的並非是信件的內容,而是信封,因為這信封和羅獵在木箱中發現的那封從北平寄給母親的來信一模一樣,羅獵從中挑出了這封信。

麻雀道:“錯了!”

羅獵心中一怔不知她因何這樣說。

麻雀道:“這封信不是葵園先生的。”

羅獵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看嗎?”

麻雀道:“你看就是。”

信原本就是開啟過的,羅獵從中抽出信紙,他在意的並非是信中的內容,而是想證實這信封中的信紙是不是和母親那封信同樣。當羅獵從信封中抽出同樣的信紙,內心中頓時激動了起來,這樣大海撈針的機會居然被他遇到,信的內容並沒有什麽特別,只是朋友間的問候,落款處留有寫信人的名字忘憂。

羅獵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低聲道:“這封信是誰寄來的?”

麻雀湊近那封信看了看道:“忘憂先生,他叫沈忘憂,是我爸的師兄,當年我爸去燕京大學任教,還是因為他的引薦。”

沈忘憂?羅獵突然想起了自己母親的姓氏,難道只是一種巧合?同樣的信封,同樣的信箋,同樣的姓氏,這其中存在著太多的巧合。

羅獵道:“這位忘憂先生還在北平嗎?”

麻雀搖了搖頭道:“他是研究世界歷史的,十多年前就已經從燕京大學辭了職,現在受雇於國立圖書館,不過在去年就應邀前往歐洲講學了,今年應當會回來。”

羅獵旁敲側擊道:“你和這位忘憂先生關系不錯嘛。”

麻雀道:“他是我爸最好的朋友,對了,這次我去燕京大學任教也是他幫忙推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