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線的第三十天

警笛在港口響了一夜,附近的居民見怪不怪地從枕頭裏掏出兩團棉花把耳朵塞住,繼續睡他們的大覺。

生活在一個把黑-幫火拼當作余興節目的城市中,橫濱人對一切警匪片情節司空見慣。

除非那群玩槍的打碎了他們家的玻璃,否則沒人理會,連個眼神都不屑於分過去。

目暮警官接過小警員遞來的礦泉水灌了一口,他身邊是負責橫濱警局的高級警官,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目暮老哥,辛苦你來這一趟。”橫濱警長拍了怕目暮警官厚重的肩膀,“我聽說東京的破案率屢創奇跡,老哥了不起。”

“哪裏哪裏,都是毛利老弟的功勞。”目暮警官謙虛地說。

在他的從業生涯中,東京每天都在發生命案。每當目暮警官帶人趕往現場,可靠的毛利老弟總是拖家帶口地等候在犯罪現場,一家三口齊上陣為警方分憂,不愧是東京年度優秀市民。

本次來兄弟部門幫忙也是因為橫濱警方此次的目標是活躍在東京的黑暗勢力集團,屬於目暮警官的管轄範圍。

“我聽說本次行動有警方的線人幫忙?”目暮警官問,“真是厲害,敵人的行動全在他預料之內。可惜最後逃了一批人。”

“是啊,我們公安的人傳來的情報。據說昨晚的交易關系著敵人未來近半年的武器儲存,很可能有組織高層親自監管,本想釣一條大魚的。”

橫濱警長遺憾嘆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的臥底沒有暴露身份。”

“明明都快抓到了,那些人是怎麽逃掉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安室透也想不明白,他的計劃明明無懈可擊,是誰過河拆橋?

為了抓捕行動能順利進行,他還特意向波洛咖啡廳的店長請假,鴿掉兼職親自來橫濱跟進。

一開始明明很順利,兩個組織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來到事先圈定好的捕捉點,等他們拿出違法武器警方就一擁而上人贓並獲。

“附近的暗道事先都派了人鎮守,他們是從哪裏溜走的?”安室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事重重地思考。

臥底生涯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變數,一列行駛在既定軌跡的火車怎麽會突兀脫軌?是誰在暗中作祟?

“安室君?”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巧,你今天休假嗎?”

“太宰君?”安室透回頭,意外地看到熟悉的面孔。

太宰治是波洛咖啡廳的常客,店裏的服務員小姐姐被他邀約殉情邀了個遍。

如果不是因為這人臉好嘴巴又甜,店長一定會在門口立一個牌子:太宰治與狗不得入內(貓可以)。

“是我,我來橫濱取材。”太宰治捏著裝有冰球的酒杯走到安室透旁邊坐下,“沒想到會在Lupin遇見安室君。”

“是啊。”他也沒想到。

安室透點頭作為回復,他作勢去接酒保遞來的酒,用余光迅速打量太宰治全身。

黑色風衣、遮住虎口的繃帶、袖口細微的咖啡漬、眼底淺淺的青黑,非常符合一個被催稿人逼瘋的悲慘作家形象。

“太宰君來橫濱取材?一般作家不是更偏愛北海道之類的地方麽?”安室透試探著問,“橫濱除了海風,還有什麽值得記錄的素材嗎?”

“有哦,”太宰治笑著回答,“昨晚有一場很激烈的槍戰,吵得我半夜睡不著,靈感迸發。”

橫濱特產Mafia,推理作家靈感來源的優質土壤。

昨晚的槍戰……那不正是安室透暗中主導的抓捕行動嗎?

“聽起來很可怕,太宰君昨晚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安室透順勢問道。

“安室君和柯南君一樣喜歡偵探遊戲嗎?很遺憾,昨晚我睡不著,下樓到Lupin喝酒了。”太宰治對酒保舉了舉酒杯,意示對方可以為他作證。

“是這樣啊……橫濱很危險,太宰君還是早點回米花町吧。”安室透違心地說。

是的,橫濱危險,難道米花町就不危險了嗎?前者還只是普通人槍戰,後者可是死神親自圈定的地盤,殺人誅心。

安室透覺得自己這話怪怪的,但禍從口出,沒有撤回留言的機會,他只能裝作不知道地繼續說道:“我聽說太宰君的作品被改編戲劇在東京歌劇院上演,還沒能向你賀喜。”

說話間,安室透擡了擡鋒利的眼眸,眼底的探究猶如一把雪亮的利刃。

太宰治回望他,輕笑著聳聳肩。

明知故問。

安室透當然知道《無名者之死》演出現場發生了什麽,身為公安特殊部門成員的他是最先得知死者身份的那批人。

烏丸蓮耶,黃昏之館的主人,傳言四十年前就已去世的男人,被發現他殺在東京歌劇院。

安室透對烏丸蓮耶的身份有很多猜想,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暫時無法下定結論。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無名者之死》演出現場死人的消息沒有在社會上掀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