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線的第二十五天

“那位先生……就這麽死了?”

會問出這個問題的人不止柯南,有人比他更震驚,更難以相信。

朗姆叼著煙坐在地下酒吧中,煙灰積累了長長一串顫抖著落在他的大腿上,長褲被燒出一個個細小的洞,他卻渾然不覺得疼痛。

“貝爾摩德,玩笑不是這麽開的。”朗姆將煙頭按滅在酒杯中,澄清的酒水上立刻浮出一層難聞的灰漬,被主人隨手丟棄在一旁。

“我也希望這只是個玩笑。”貝爾摩德疲倦地說,她像是一下蒼老了好幾歲,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

美艷的女人夾著煙靠坐在吧台上,煙霧繚繞之中,她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黑暗中的劇院。

激昂的交響樂在無形的指揮棒下奏響,聲調仿佛攀登在螺旋階梯上愈來愈高,一步步走向王座的少年念出醞釀許久的台詞:“……這是正義之舉、這是裁決之舉!今天,在你的王座之上,我會讓這一切終結!”

燈光打在少年健碩的身軀背後,將人們的注意力引開。設置在王座上的機關啟動,飾演烏鴉公爵的演員躲進王座背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包裹在面具和皮手套裏的屍體。

誰都沒有察覺到不妥,舞台上的演員沒有,舞台下的觀眾也沒有。

人們因為劇情高峰而屏住呼吸,演員因為落幕在即而全神貫注。

屍體被吊起的那一刻,掌聲雷動!就連貝爾摩德都送上了自己贊嘆的掌聲。

演員們從幕後如潮水般湧上舞台,屍體還在緩緩上升,底下的人群擁簇歡呼。

愈奏愈高的交響樂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它激得觀眾們越發熱情,直到屍體升到了全場最矚目的位置,音樂聲戛然而止!

“啪!”覆在屍體上的烏鴉面具摔在地上,驚起一聲尖叫。

那張貝爾摩德無比熟悉的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他一點沒有往常強勢冷硬的模樣,像一只蜷縮在時間角落中苟且偷生的蠕蟲,蒼老的面孔上只剩虛弱和驚恐,甚至比以往死在他手下的人更加失態,對死亡的恐懼凝華成實質。

一聲尖叫過後,全場死一般寂靜,被莫名的惶恐壓制在原地難以動彈的人們訥訥失語,貝爾摩德正欲起身闖進前排一探究竟,忽然聽見兩下清脆的掌聲。

聲音不大,再靠後一些的觀眾絲毫沒有察覺,貝爾摩德的身體卻一下停在半空。

有賴於她經過訓練得到的優秀聽覺,貝爾摩德清晰地意識到,坐在第一排特等席上的某個人輕笑著贊了一聲。

他說,精彩。

“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也在場,他很快就報警讓演員保護現場。我沒能闖到前排,人太多了。”貝爾摩德彈了下煙灰,剛剛想得太入神,她指尖的煙蒂險些燙到皮膚。

從被排除嫌疑到被請出場,貝爾摩德沒找到能讓她闖進前排一探究竟的機會。

她像是被一雙無形的眼睛注視著,無論怎樣偽裝怎樣掙紮,都被屏障牢牢隔絕在外。

這樣的感覺很熟悉,與她派人去接近津島修治的編輯前田輝木時那樣,整個世界都在阻止她前進,仿若無盡高空之上神明探下來的手一把折斷她的羽翼。

不,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更準確的說,是家養的貓貓蹲在魚缸前左右開弓辣手無情把想跳出水面的魚一只只拍回去。

“既然你沒能親自檢查屍體,事情會不會還有轉機?”朗姆升起一絲希望。

“我才收到消息,BOSS帶死士出門了一趟。”貝爾摩德搖搖頭,“你知道的,那些人連我都不理會。如果不是因為BOSS失聯了三天,他們絕不會通知我。”

過於謹慎的首領,秘密培養出的侍衛僅聽命於他一人,就連最受寵愛的下屬也無權插手。

貝爾摩德無法理解,謹慎到甚至會因敲擊過度而把石橋敲毀的BOSS為什麽會將死士棄之門外獨自赴宴?

究竟是多麽重大的秘密,值得他如此冒險?

“恐怕BOSS獨自走進劇院後不久就遇害了。”貝爾摩德喃喃道,“死士們沒有收到求救信號,敵人早有預料。”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將自己推進陷阱,自我送葬。

“如果說最近有什麽異常,就只有BOSS發消息讓我們去查的那個人。”朗姆抄起酒保新送來的龍舌蘭灌了一口,酒液順著喉嚨沾到衣服上,他抹了下嘴,紅著眼說:“津島修治,是他殺了BOSS。”

“我看過《無名者之死》,”貝爾摩德沒有附和朗姆,轉而說,“這篇小說的內容……我承認它會讓BOSS惱羞成怒,但絕對不至於讓BOSS冒險出門。”

“BOSS一定是看到了什麽不可說的秘密,才會孤注一擲前去赴約。”

“但是,”貝爾摩德就很納悶,“他到底是怎麽知道那些機密的?”這不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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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姆搖搖頭,“琴酒已經出發去查了。你仔細回憶一下,坐在第一排的那個男人長什麽樣?我有八成把握,他就是津島修治本人,猖狂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