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看了他 我的鳶鳶還是小寶寶,難免會……(第3/5頁)

裴丞相頭戴進賢冠,身著黯色公服,仍是那副清矍儒雅的名士模樣,待得見幼女總在悄悄看他時,便溫和地沖她搖了搖頭首,示意她要目不斜視,專注於前。

裴鳶立即會出了父親的心思,便耐住了心中的思念,專心地跟在了司儼的身旁。

待於祭台下站定後,裴鳶亦驚喜地發現,母親班氏竟是也來京郊了!

她綰著高髻,著命婦之服,神態恭順地站在了裴太後的身後,只是這處是祭祀的場合,裴鳶還在繈褓中的小侄自是不宜被帶到此處來。

裴鳶固然有些失落,但也覺得這冬日天寒,若要凍到她的小侄,那便不好了。

只是,今日她見罷母親和父親之後,若再想要見到她們,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日了。

思及此,一陣稍顯凜冽的寒風忽而刮至,待吹拂過小姑娘的面頰後,她的眼圈還是變紅了。

裴鳶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禮官亦命樂人奏起了青陽、朱明、玄冥等禮樂。

亦有戴著儺面的巫祝在神壇之上,圍繞著帝王跳起了從上古流傳至今的育命之舞。

知道裴鳶很想念父母,也很懷念從前在上京的生活,司儼自是對這麽小就遠嫁異國的她,產生了疼惜的心理。

這時,位於他對面的六安國國君閼治微微擡眸,悄悄地同他做了眼神的交流。

而閼治身側的甄王後,明顯一臉病容,卻在強撐著精神。那甄王後的身側,站著的人並非是從六安國的女使,而是楊皇後的宮婢,待祀典結束後,甄王後的一舉一動便又要被楊皇後監視起來。

故而司儼看向了閼治身旁,那位年輕的東平國國君閼閎。

他見閼閎面色明顯不豫,便知閼治已然用三兩言語,便說服了閼閎,亦讓他對新帝產生了不滿。

司儼剛要沖閼治頷首,可這祀典的舞樂竟是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亦用余光看到了祭壇之上的那些戴著儺面的巫祝,隨即,男人的頭腦竟是又於遽然之間,泛起了陣陣的劇痛。

那些記憶斷斷續續,他隱約在不甚清晰的畫面中,又看到了那個戴著猙獰儺面,身著寬袖狩衣的少女。

只是這番,這個少女終於摘下了她的儺面。

他腦海中的畫面漸漸清晰——

那儺面的造型是一厲鬼的臉,它眼大如銅鈴,眼白外露,一頭淩亂的白發上還立著兩個沖天的犄角,額心亦存著赤紅的鬼印,正呲牙咧嘴地張著血盆大口。

而儺面之下的少女面龐,卻與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那是一張極其溫軟又柔美的面龐,且她的模樣,司儼再熟悉不過了。

裴鳶見對面的六安國國君面色明顯一變,隨即便也覺出了司儼的異樣,她心中一慌,忙關切地看向了正痛苦扶額的男人。

恰時祭祀大典終畢,天子亦從祭壇緩緩走下。

眾臣皆對其跪地朝拜,諸侯王則要對帝王拱身揖禮。

司儼這時強自忍著頭痛,同裴鳶對著帝王施了該施的禮節。

閼臨走到司儼和裴鳶的身前時,只微微頓步,隨即又深情莫測地從二人的身前走過。

他自是看出司儼身體突然患疾,而裴鳶的神情卻是異常的關切和擔憂,且她的目光,絲毫都未放在他的身上。

看來那潁國的細作沒有說錯,裴鳶嫁給司儼後,果然對他產生了感情。

思及,閼臨不易察覺地攥緊了拳頭。

與閼臨並肩從朝臣面前走過的楊皇後也微微回首,瞥了撫遠王一眼。

六安國國君實則也很擔心盟友司儼的狀況,但是礙於身份,只得選擇同甄王後離了適才的站處。

裴鳶仍萬分關切地看著司儼,軟聲問道:“夫君…你沒事罷?”

她的心中驀地湧起了一個特別不好的念頭。

上次在敦煌時,司儼便如今日這樣,突然犯起了頭痛,她想讓醫者為他看看,可他又說自己沒事。

待回潁國後,那亓官邈也說司儼沒事,但是裴鳶卻清楚,亓官邈也並非是個總說實話的,他很有可能瞞了她什麽。

再一想到,她剛嫁到潁國時,司儼就讓她學那麽多的東西……

一種難言的恐懼悄無聲息地蔓上了裴鳶的心頭。

她怕,司儼是得了什麽活不長的難治之症。

——“別怕,我沒有事。”

司儼的頭痛漸漸好轉,亦終於看向了他身側一臉擔憂的美人兒。

他自是看出了裴鳶的心思,便又溫聲安慰她:“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做小寡婦的。”

“霖舟,你一定要沒事啊…你若真的……”

裴鳶話說到一半,卻又怕會被周遭路過的人聽了去,便及時噤住了言語。

她想說的是,就算他真的得了什麽惡疾,她也一定會對他不離不棄。

司儼未再多言,只伸手將美人兒被風吹散的鬢發撥至了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