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手術結束後,顧絨趴在病床上被推回病房。

沈秋戟在病房裏做著深蹲,他看見顧絨被護士推回來,還有力氣去幫著護士一起把顧絨攙扶回床上,身體素質真是不一般的好。

“每天都要換兩次藥的,這幾天你只能趴著睡,平時要小心些別扯到傷口,傷口也不能碰水,如果要洗澡記得用保鮮膜包好傷口請人幫忙……”

護士零零碎碎叮囑了好些話,如今顧絨已經成了個極度怕死之人,所以每個叮囑都仔細記下了,之後還點了份乳鴿湯外賣,說是要好好給自己補補身子,畢竟他的手術也不需要吃流食。

而沈秋戟還留在醫院給顧絨陪床——他們倆都請了兩周的假。

顧絨要做手術,學校那邊不會不給他批假條,但沈秋戟怎麽也能搞到兩周假的顧絨就想不通了。

一方面因為有沈秋戟在時他似乎不會死亡,所以顧絨很希望沈秋戟能夠陪著他;可另外一方面,雖然他們倆平時不對付,但他這樣耽誤沈秋戟的課程,顧絨心裏怎麽說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思來想去後,顧絨遞給沈秋戟一沓紅鈔。

沈秋戟擡眸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幹什麽?”

顧絨聲音輕輕軟軟地說,像是在哄人:“這幾天謝謝你陪我,這些錢是請你吃飯的。”

又是請吃飯?

顧絨連理由都不會換一個。

沈秋戟接過那疊紅鈔數了數,發現居然有整整五千塊,在這個電子支付如此發達的時代,也難為顧絨準備這麽多現金了,他笑著搖搖頭,把錢全部還給顧絨:“顧少爺你出手真是大方啊,不過我用不了這麽多,你幫我沖20塊話費就行了。”

“就只要20嗎?”對於他的拒絕顧絨感到很意外。

“嗯,老年機用不了多少話費。”沈秋戟點點頭,“我每個月的話費固定套餐就5塊錢,保號用的。”

沈秋戟的家世顧絨不清楚,但據他所知,沈秋戟過的很拮據,常常外出兼職賺取生活費,身上從來不會有超過20塊的現金,積蓄等於零,沒有電腦,手機也是用的老年機,每天不管是在宿舍還是外面都是在搞健身鍛煉,沒有一點娛樂活動。

顧絨猜想他可能是家庭條件不太好,所以才不會出去玩,也沒錢買智能手機和電腦,他這次給沈秋戟五千塊既是想感謝他,也是想幫助他。

但沈秋戟不要他的錢顧絨也沒辦法,思忖幾秒後,顧絨幹脆給沈秋戟交了300的話費,畢竟就沖20塊也太少了——而且現在充值的最低額度幾乎都是30塊了,他要給沈秋戟沖個20塊還挺麻煩的。

沖完話費後顧絨就放松身體趴下了,他的兩個病友,其中那個肛瘺兩天前就做完手術了,腸梗阻大爺和他應該是好朋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老薛啊,做完手術後真是輕松了好多,之前我根本就拉不出屎,你呢?”

肛瘺大爺笑了兩聲:“我還好,就是放屁的時候,會感覺有股氣在屁股裏竄來竄去。”

顧絨:“……”

沈秋戟:“……”

顧絨心情本來很悲涼,聽著兩個病友大爺的對話卻被逗樂了,只是他還沒笑幾秒就聽見病房窗戶處傳來“嘭”的一聲巨響,顧絨才側頭往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忍痛撐著床墊支起了上半身,而剛才還笑著相談的兩個大爺病友已經尖叫著跑出病房了,其實如果不是顧絨下半身因為剛做完手術麻醉效果沒有消退還不能動彈,恐怕他也會像兩個病友一樣竄出病房——因為有個血淋淋的人頭,從他們七樓的窗外滾進來了。

剛剛發出的那身巨響,就是頭顱的主人脖頸砸在床沿時發出的動靜。

從窗口處蔓延至床底的鮮紅血跡都在清楚地告訴屋內所有人,外面有個人跳樓了。

他大概是從醫院頂樓跳下來的,只是下來時位置沒弄好,頭在七樓顧絨他們病房的窗沿處磕了一下,這一磕就直接磕斷了腦袋,頭顱和屍身分離時的迸發的殷紅鮮血也濺滿了顧絨病房的窗戶,將原本透明幹凈的玻璃糊成血色,甚至還有幾滴血直接濺到了顧絨的床單和被之上。

顧絨呆呆地抱著枕頭,他的病床靠窗,那個滾進他們病房的人頭本來都在肛瘺大爺的病床底下停住了,卻不知為什麽,那顆人頭又滾回了他的病床前,就好像是有人在肛瘺大爺的床底推了那顆人頭一把似的。而人頭在顧絨床前停下後,人頭的面容也清晰地展露在了顧絨眼前,那雙還未閉上的眼睛直勾勾地對上了顧絨的雙目,更詭異的是,那顆人頭的唇角高高勾起著,就好像在沖著床上的青年笑一般。

“別看了。”沈秋戟上前捂住顧絨的眼睛。

顧絨嘴唇囁嚅著,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也許是這幾天不斷見鬼和自己重復死亡地遭遇磨練了顧絨的心智,他沒叫也沒哭出聲,只有顫抖不停的身軀在泄露他內心的恐慌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