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兩位刑警同時一愣,不知該不該把這句話記在筆錄裏。

金隊長患有癲癇的話,恐怕很快會被調離一線,他才三十出頭,這時候就去做書案或後勤工作,未免可惜。

“寫吧。”金旭說,“不是癲癇,老毛病。如果影響工作的話,我早就不幹了。”

刑警如實做了記錄,請金旭再回憶下當時遇到那護士前後的細節。

金旭著實想不起什麽來,問道:“她自己承認見過我嗎?我真不能確定在樓道裏遇見的一定是她。”

刑警道:“我們把你的照片和另外兩張路人甲的照片一起讓她看,她指出了你,說在樓道看過你。”

金旭眯了下眼睛,了然道:“這小女孩是不是還說,她懷疑我是兇手?”

兩名刑警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無奈。

像這樣還沒出社會的年輕女孩,在經驗豐富的公安面前撒謊,等於明擺著告訴公安:快查我。

她因為害怕被金旭指認出她來,慌亂中急於甩脫嫌疑,搶先指認了金旭。

實際上金旭因為身體不適,根本沒看到她長什麽樣,如果她不主動交代這事,在監控故障的前提下,想找出金旭在樓道裏遇到過的“嫌疑人”,還沒有這麽快。

這名護士,名叫胡青曼,是護理專業的應屆學生,臨畢業前來了市一院實習,她所在學校的護理專業很不錯,和她一起的這班實習護士們,包括今早尚揚在急診科遇到的那位小護士,她們實習結束後,一般都能順利留在這家三甲醫院,當一名正式的護士。

然而胡青曼是同學中的例外,她大概率是留不下來。

警方在這兩天的走訪中了解到,老護士們以及護士長對胡青曼的印象都極差,說她實習這幾個月裏非常不負責任,不積極工作和學習,經常遲到早退,還被病人家屬投訴過,把該給A床的藥送去了B床,因為不服管還和老護士發生過口角。

尚揚聽古飛說到這裏,插話問了句此時的猜測:“她是被陳靜醫生批評過嗎?”

懷恨在心,和陳靜發生矛盾,最後造成了悲劇?這是一種可能。

但古飛道:“沒有,護士們是輪轉科室,但是胡青曼還沒有輪轉到過神經科,我們問遍了醫院裏的職工,沒有人看見或聽見過她和陳靜有接觸,她倆從小到大的經歷我們也都挨個查過,完全沒有交集。”

“這女孩是個購物狂,據說經常找身邊人借錢,”尚揚道,“這個你們查證過了嗎?”

古飛道:“查證過,確實如此。除了欠許多同學和輔導員的錢,胡青曼的螞蟻花唄、京東白條都有還不上的欠款,聯系過她家裏人,家長不知情,每個月按時打生活費給她,她偶爾會找個借口說買教輔交補課費多要點零花錢,但是從沒說過自己欠錢的事。”

尚揚無語道:“都還沒出校門,征信就毀了,將來找工作、買房子,這要怎麽辦。”

“都這時候了,就別替她操心這個了。”古飛道,“她現在一口咬定案發前幾分鐘,在樓道裏見過金隊長,按她說的時間差,金隊長是唯一有可能作案的人。”

尚揚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展開,說:“一個負隅頑抗的小姑娘,你們還對付不了?那就別幹了。”

古飛只好笑起來。

胡青曼想指認金旭是真兇,這謊話錯漏百出,問出真話來無非是時間問題,這三名刑警來找金旭只是按規定核實下,他在樓道裏見到的女孩是不是胡青曼。

尚揚知道胡青曼就是解開真相的關鍵,不擔心這案子了,現在反而更想向古飛問些金旭從前的舊事。

“你一直是做刑警的嗎?在白原的時候就是?”

古飛道:“對,我前幾年跟著金隊的時候,還是標準菜雞,看見屍體被惡心得要吐半天,金隊已經當上刑偵隊的副隊長了。”

尚揚道:“那你也很厲害,這才幾年,你比他還先調來省廳。”

“這說起來就慚愧了,”古飛道,“當時我們立了個集體二等功,省廳想要人上來,金隊生了病,去派出所了,這機會才落到了我頭上。”

他說著又露出對金旭的佩服來,道:“就是現在,我還幹著刑偵呢,金隊去國保了,這不是一個等級的提拔,要不說偶像永遠是偶像,我是真服他。”

尚揚道:“就那樣,還過得去。”

古飛笑道:“尚主任,別凡爾賽。”

尚揚道:“不凡,我們畢業前,你們省廳就點名要他,他不給面子,非要回去幹基層。我要是你們省廳的領導,非得記仇,才不提他上來。”

“還有這事?”古飛驚訝了一瞬,道,“倒也像他幹出來的事。金隊這兩年變化挺大,我剛進刑偵見他的時候,還挺怕他,不愛說話,一天到晚也不見露出笑臉來,抓犯人跟不要命似的,也不給領導們面子,開表彰會,灰頭土臉地就來了,領了獎章就走,讓他發言他還嫌煩,說有案子沒查完,當面讓局領導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