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命案

明舒忍不住揉揉眼,還想再看清楚些,然而行禮的一眾學子已經在三皇子趙景然的免禮聲中直起身子,明舒視線被擋,再看不清前面的人,只能作罷。這世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都有,何況是幾分相似的,也不足為奇。她想了想,也就丟開手了。

趙景然與陸文瀚打頭,山長與幾位大儒相陪,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書院,明舒跟著何師娘緊隨眾書生後面。過了山門,一行人並不休息,先往書院孔聖廟祭拜。香燭果禮備齊,趙陸二人執香三拜過後,方是今年赴試的舉子魚貫而入,三人一排行禮,陸徜便是其中之一,再往後才是書院的其他學子。

待得眾書生都行完祭拜大禮後,所有人齊聚廟外空庭,聆聽三皇子與尚書令的教誨訓言。

春闈在即,他們說的無非是些激勵學子們的話,三皇子說得慷慨激昂,眾學子也聽得熱血澎湃,換成尚書令陸文瀚,這熱血澎湃又變成和風細雨的體貼。

明舒全程都站在外圍旁觀,她對陸文瀚長相的好奇心遠勝其他,只是可惜,他站的那位置逆光,她站得又有些遠,仍是不能瞧清楚。

一席演說過後,眾人並未就此散去,徐嚴帶著趙陸二人往崇明堂去了。

崇明堂乃是松靈書院最大的講堂,向來用於舉辦大型的講學,大堂上懸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之書,大堂無門,正對可容百人的中庭。眼下皇子攜聖書令已坐進大堂,與山長等人看茶敘話,所有的學子,都在空庭上站著。

明舒等人跟著何師娘從旁進了後堂,各自忙開,生爐燒水沏茶的,準備筆墨紙硯的,整理學子文卷的……每個人手頭都沒閑著,有條不紊準備著。

趙景然與陸文瀚在這裏可不是只為了與山長等人閑坐品茶敘話,寒暄過後,就是考校舉子們的水平。後堂準備的那些文卷,就是這幾日各位舉子所寫的一篇策論與一首七言絕律,先經由院中各位大儒品評後擇優選出其中佳品十卷,待今日呈予皇子與尚書令過目。此外,其余學生各提交七言絕律一首,同樣也是擇優而取。

松靈書院二十一位將要赴試的舉子,只挑出了八份。

現下明舒手中錦托內所呈之卷,便是挑中的策論與七言絕律,不過每份都卷起以紅繩縛之,看不出都是誰的文章。明舒捧著錦托站在後堂入大堂的隔門處,正待傳喚。何師娘見她一雙眼滴溜溜地在卷子上打轉,便笑著過來,附耳悄悄道“明舒丫頭,想知道你阿兄的文章有沒在這裏面?”

明舒點頭如搗蒜,何師娘便指著最上面兩份卷子的其中一份,道“喏。最上頭呢。”

“謝謝師娘!”明舒安心了。

雖然對阿兄有信心,但得到確定,她還是很開心。

“叫你了,快去吧!”何師娘又是一笑,輕輕推了推她的背。

前面已經傳話過來,要獻卷了,明舒深吸口氣,躬身捧著托盤邁入正堂。她並不能接近皇子與尚書令,只能捧著錦托靜立正堂一側,由內侍過來取卷檢查後打開再送呈趙陸二人。不過站在正堂,哪怕只是側面一角,她也能瞧見站在中庭的陸徜。

舉子三位一排,陸徜站在第一排,雖然都穿一色的衣裳,但陸徜就是生生比旁人醒目了好幾分。

她悄悄勾唇。陸徜瞧見了,遞個眼神過來。兄妹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匯,雖無言卻又默契十足。明舒與他對視了兩眼,目光又一轉,瞧見他旁邊那人。

好吧,醒目的不止陸徜一個人,雞群立鶴,這鶴有兩只。

宋清沼也站在第一排,正中位置,人如蘭芝玉樹,也格外耀眼。似乎察覺到目光,他眼睛微轉,也瞧見了明舒。明舒挑眉瞪眼,沖他做了個怪相。宋清沼不知怎地,有些想笑,他飛快收回目光,只將那突如其來的笑意忍下。

堂上無人察覺這小小的眉眼官司,內侍已解開第一卷 ,唱名“汴京舉子,宋清沼。”

宋清沼收斂神色出列,朝前默揖。

此卷先呈於趙景然,趙陸二人推讓一番後仍由趙景然先看,內侍又取第二卷 ,唱名“江寧舉子,陸徜。”

陸徜亦隨之出列。

這一卷,便呈給了陸文瀚。

趙景然那廂已經看了泰半,邊看邊贊“清沼不愧是汴京第一大才子,文章果然寫得妙哉。”

宋清沼忙拱手謙道“殿下過獎,清沼不才,是書院諸位先生教導之功。”

“你還是這麽謙虛!過來與吾說話,不必拘束。”趙景然笑道。

明舒聽他說話語氣,想來他與宋清沼已是舊識。畢竟是國公府的嫡次孫,與皇室結交,不足為奇。

宋清沼頂著一眾學子艷羨的目光站到三皇子身邊,趙景然繼續看他的文章和詩作,邊看邊誇,看到精彩之處,忍不住傾身將文卷攤與陸文瀚,想要與其分享佳作,不想陸文瀚剛巧聚精會神讀完陸徜全卷,忽然拍案叫絕“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