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老實了?”【二更】……(第2/2頁)

季雲淮沒說話,瞧著是不動聲色,可很快頂了頂臉頰,喉頭滾動。

包廂內比較熱,他就松了襯衫頂頭的扣子,被酒精一染,眼尾赫然曳著一抹紅。

他指骨搭在杯壁,不知道在沉思什麽。

“你喝多了吧你。”

一開始,季雲淮噙著點笑意,沒怎麽把盛啟洲的醉話當一回事兒。

要是放在平時,盛啟洲肯定不敢說什麽,這會兒喝了酒,酒壯慫人膽,恨不得什麽話都往外邊蹦。

“前兩年到北疆的時候,他總是坐在後頭的草坪看月亮,現在我明白原來是睹物思人。”

盛啟洲繼續說:“還有之前我們兩從部隊回江城,我知道他高中是附中的,問他要不要回去看看,但他說不用,就真的一次都沒回去過高中。”

因為你走過的地方,全變成包含著玻璃渣的糖,再經歷一遍,無疑是主動掀開傷口。

光線朦朧,盛啟洲眼神迷離地看過去。

“季隊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一直過不去那道坎兒,想著萬一你回來了呢,萬一還忘不掉那段感情呢……”

季雲淮是真急了,二話沒說,拽過他手裏抱著的啤酒瓶往桌上一放。

“夠了,別說了。”他嗓音像是涔著冰霧的啤酒瓶,冰涼得不帶任何感情。

在隊裏,雖然季雲淮訓起人來不講什麽人情,但還從來沒跟盛啟洲發這麽大的脾氣。

盛啟洲不甘示弱,鼓足底氣跟他犟:“我做錯什麽了?你不敢講,我就先幫你說了,我有錯嗎……”

季雲淮酒量好,一般不輕易喝醉,可此情此景,他心底冒著熱意,跟喝醉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薄幸月騰地從席間站起,落荒而逃般抹了下眼角:“我去個洗手間。”

頓時,沒人敢說話了。

季雲淮把酒杯扔下,撈過沖鋒衣外套披上,跟著那道身影一前一後出了包廂。

盛啟洲轉頭一看,大川早喝得暈頭轉向,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盛啟洲對著唯一還在場且清醒的戚嘉禾開口問道:“戚醫生,我剛做什麽了?”

戚嘉禾扶額,喝完酒面色酡紅,卻言簡意賅:“反正你把兩個人同時惹著了,尤其是季隊。”

“季隊生氣了?”盛啟洲的神情是妥妥的無語問蒼天,扯著唇角,“我現在去跪個榴蓮還來得及嗎?”

隊裏都知道,惹誰就是不能惹季雲淮。

這可是曾經在比武的賽事中代表總隊在多個科目拿第一的男人。

遠赴斯裏蘭卡訓練時,各種國際賽事他都能帶隊一馬當先。

太慘了。

喝酒誤人。

盛啟洲覺得自己可能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思及至此,盛啟洲自暴自棄,踹了大川一腳,“今朝有酒今朝醉,得,你把兄弟害慘了,自個兒睡這麽香……”

薄幸月頭一回來這家店,問了服務生才知道洗手間往哪邊走。

她只是腦子裏很亂,需要找個地方靜一靜。

情緒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都可能超負荷崩斷。

曾經,她知道季雲淮會去學校後面那條街道買練習題。

為了照顧少年的自尊心,少女會悄悄給書店的老板塞錢,讓老板賣書只給季雲淮打折。

也知道他母親腎衰竭,急缺手術費,所以才會說什麽也要把那筆錢拿去救人。

可是那一天,她還是做出了最狠心也最折中的決定。

不應該讓他聽到那句話後淋著雨回去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開始那個賭約。

薄幸月站在洗手台前,忍著顫意,任由嘩啦啦的水沖過指縫間。

季雲淮靠在墻根站了會兒,思緒遊離在外。

都說假如年少有為不自卑。

可是這世界哪兒有那麽多假如。

從眾星捧月的少女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後,他似乎就會不自覺地羨慕與她同行的每個身影。

季雲淮走上前,將人拽過來。

力道沒控制好,薄幸月往後栽了下,貼到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

季雲淮把人抱到洗手台上坐著,兩人的空間瞬間變得逼仄。

即便如此,她看季雲淮時,仍舊需要仰著頭。

薄幸月目光定定,感受得到他俯身過來,鉗制住她下頜的動作。

“剛才在桌下不是挺敢,這會兒不說話了?”

他嗓音淡淡,深邃的眉眼噙著冷意,微揚的尾音像放著把勾子,讓人心癢難耐。

話音一落,臉頰上有什麽滾落下來,滴到他的虎口處。

季雲淮顯然沒想到這茬,愣怔了片刻。

心下一軟。

他湊近,親掉了滴落下來的淚珠,跟銜著珍珠一樣。

唇間的溫度泛著輕微的冰涼。

雖然剛喝過酒,但味道並不難聞,像雪粒子墜入心間。

薄幸月覺得自己二十幾年的眼淚都快在今年流光了。

季雲淮單手撐在身前的鏡子上,俯身下來,唇線描摹過她的耳廓,一聲聲地哄:“別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