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翩然驚鴻,足不沾塵。

風素懷一驚,下意識擡手擋在太陽穴前面,下一刻,掌心傳來劇痛!

她順勢側身避開,定睛正視對手。

一個男人。

看著不顯年紀,一眼看不出多少歲,可能是二十幾,也可能是三十幾,甚至上百歲。

修士便是這樣,未至壽元將近渡劫兵解之時,是看不出真實年紀的。

但饒是在俊人如雲的修士中,這人也算是出類拔萃的。

明明清雋如仙,眼中卻有歲月,這些歲月映在眼底各處,須臾散為星輝,更添風采。

風素懷在注意力不在對方容貌上,但一個人的修為閱歷,是可以從他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裏看出來的。

短短眨眼片刻,風素懷還擊,對方接下,舉重若輕。

那一瞬間風素懷心往下沉,她感覺對手是個硬茬子,恐怕不好對付。

心隨意動,琴入懷中,風素懷一刻不停,開始彈琴。

她談的是《松風明月》。

這是一首時下名士喜歡彈奏的曲目,並不復雜,但意境高遠,最能體現出塵之心。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枕石而彈,仙鶴聆聽。

但原本是清淡雅致的曲子,在風素懷手中卻變得慷慨激昂。

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這不像是月下彈琴,倒像是披甲策馬準備大戰三百回合。

她將靈力蘊含曲中,又通過琴弦表達,猶如金石落地,聲聲鏗鏘,由無形之聲化為有形之刃,四面八方斬向對方!

大音希聲,勢如破竹!

風素懷從不輕易下山。

竹海靈隱地如其名,是個近乎隱居的門派,同時這個門派又很有名,因為一百年前,竹海靈隱曾經出過一名奇女子,那就是風素懷的師父。

風素懷的師父膝下只有兩名弟子,正是風素懷,和她的師兄盧知遠。

師兄妹並非道侶,感情卻如親生兄妹,後來盧知遠出門遠遊,在青杯山落腳,從此長住青杯山,很少再回過竹海靈隱,但師兄妹書信不斷,這次盧知遠請她出山幫忙,護送幽國使者來洛國,並將可能需要出手的事情說明清楚,風素懷不願摻和世俗名利,卻無法推辭師兄的請求。

直至此刻,跟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交手時,風素懷忽然生出點懊悔。

懊悔自己太過輕易就答應了師兄的請求,如果她死了,竹海靈隱恐怕從此就要後繼無人了。

這個念頭剛起,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自己都沒了戰意,那麽勝敗只在頃刻之間!

風素懷飛了出去。

手中五弦琴脫手而出,在半空碎為幾段。

她撞翻一張桌子,摔在地上,毫無之前的仙人風範。

反觀長明,翩然驚鴻,足不沾塵。

所有人都被這一手鎮住了。

只有宋難言興奮起來,並且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大喊出聲。

“師父,您老人家可算是來了!”

出息!

長明瞥他一眼,沒吱聲。

謝春溪和越澄波騰出手,自然而然也攔在太後身前,擋下了盧知遠。

憑他們二人之力,制服盧知遠並不困難。

更何況還有隨後趕到的枯荷,也把惠王帶來的修士都一一制服了。

惠王完全沒料到長明與枯荷會及時出現,完完全全將局面扭轉。

原本他是沒準備那麽倉促就動手的,如果太後今日準備周全而且占了優勢,他就按兵不動,如果太後這邊出了變故,他不妨就撿一撿便宜,當那個鷸蚌相爭後得利的漁翁。

先時局面一片大好,正如照月國秘密傳來的消息所言,皇帝和太後果然有問題。

不單那母子二人有問題,就連本該在他們身邊,實力最為身後的枯荷,竟也不知去向。

天助他也。

惠王不再猶豫,直接配合幽國使臣亮出底牌。

可誰曾想,枯荷竟然及時趕回來,還有另一個更為棘手的人物。

照月國的人明明保證過,這兩個人都會被困在八寶瑯嬛塔,就算僥幸離開,那也得是三天三夜之後的事情了。

三天三夜,塵埃落定,足以完成許多大事。

惠王忍不住瞪向照月使臣,怒火燒天。

太後又是激動,又是滿懷希望地望著長明和枯荷他們。

枯荷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微微搖頭。

太後的心一下子變得冰涼。

枯荷的意思是他們沒有找到皇帝生魂。

如果八寶瑯嬛塔也沒有,那要去何處尋覓皇帝?

難道她兒子就這樣,不明不白變成個傻子?

幽國使者強自鎮定,企圖挽回場子。

“技不如人,我們本也沒什麽可說的,只不過好端端的國宴,陛下若日理萬機,不出席也就罷了,緣何換了個紙人來糊弄我等,真當我幽朝與照月軟弱可欺嗎?!”

宋難言冷笑:“方才你們出手傷人未成,這筆賬我朝可還沒有算,貴使就開始先下手為強了?我倒想問問,風隱主對太後出手是為何,難不成還想救我們太後?還有,貴朝與惠王一唱一和,惠王明顯有備而來,難道二位早就知道今日會有此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