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要你陪我一道下去。

雲海以為長明會發火。

再起碼也是冷嘲熱諷,不加搭理。

畢竟自己把人丟到張暮面前,等於白白讓他去送命。

如果長明稍有差池,現在恐怕他看見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也許連屍體都見不上。

因為七星河已經因為結界破碎而徹底毀了。

九重淵失去第一重淵。

雖然沒想到他還能活下來,不過雲海發現自己心情還不錯。

最起碼,在自己還沒徹底將此人琢磨透,對他失去興趣之前,長明最好別死。

雲海有些開心,腳步也跟著輕快,笑容越發高興了。

“長明道友不必害羞,若是看見我心生歡喜,不妨說出來。”

連許靜仙這種生冷不忌的魔修,都覺得雲海可能不大正常。

對普通的瘋子,看不慣可以暴打一頓,可以殺了他,眼不見為凈。

對深不可測的瘋子,最好辦法就是遠離,離得越遠越好。

她垂涎雲海美貌,卻有沒法應付這種瘋子的自知之明,漸漸地也就歇了心思,別說雙修,連春宵一度的想法也徹底沒了。

但對方主動找上門,她總不能趕人吧?

“的確歡喜,朝思暮想,輾轉難眠。”長明還真就回答了。

神情倦怠,姿態慵懶,他不自覺伸手摸向心口,想必是有些疼的,唇色又白了一點,可臉上仍是毫不在乎的雲淡風輕。

不是刻意裝出來的平淡,是忍耐成了一種習慣,也是沒有將這些苦痛放在心上。

一個人心志堅定到了無視自身痛苦,那必然是他經歷過許多比這還要痛的苦,比起那些,眼前堪稱安逸。

而這樣一個人,本該站在世間之巔,而非流落天涯海角。

雲海看在眼裏,對他的興趣又增添一分。

“長明道友瘦了。”

“那想必是被雲道友陷害之後,忙於死裏逃生所致。”長明道。

雲海哈哈一笑,在他身邊盤腿坐下。

“那雲某這不就來賠罪了!”

長明:“只怕雲道友又心血來潮,想到什麽坑我的主意,你一句賠罪,我就得半死不活。”

視線落在他膝蓋上的琉璃金珠杖上,雲海微微一笑。

“長明道友也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收獲吧?而且我也是一片好心,那麽多人齊聚七星台,不知你找到你想見的故人了嗎?”

長明:“一開始就見到了,只是不知何故,他不記得我了。”

雲海:“世間容貌相似者蕓蕓,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長明:“我相信我的眼睛。”

雲海攤手:“看來長明道友很固執。”

長明:“你是如何知道張暮有問題的?”

雲海神秘一笑:“你相信一個說法嗎?同類總會對同類的氣息更為敏銳。”

許靜仙對他們兩人之間形同打機鋒的對話似懂非懂,及至聽見最後一句,聯想張暮真面目,不由悚然變色。

長明面色如常,雲海也淡定自若,好像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自己。

“雲道友不像是跟我們一樣從外邊進來的,倒像是一直都待在這裏。”

“我也是從外面進來的,只不過時間比你們早一些罷了。”

雲海擡頭看天,星辰滿目,璀璨點點。

對於外面進來的修士而言,九重淵的一切都很新鮮,詭麗奇異,層出不窮。

但於他而言,即便是彩虹橋這樣的奇景,雲海也已經習以為常。

許靜仙心頭一動:“雲道友可曾聽說過養真草?”

雲海搖搖頭,奇怪反問:“那是什麽?一種草藥?”

許靜仙扭頭盯住長明,一字一頓:“你,騙,我?”

長明老神在在:“他不知道,未必代表我不知道。我這般博學多才之人,天下幾人能及?”

雲海居然點頭贊同:“長明道友的確學富五車。”

許靜仙:……

她暗自咬牙,覺得對方就是吃定自己不能在九重淵裏殺了他。

“不過,”雲海話鋒一轉,“第八重淵天垂瀑,是九重淵中唯一一處長滿奇花異草的地方,許多花草連我都叫不出名字,也都各有神奇之處,說不定就有你們想找的養真草。”

許靜仙挑眉:“雲道友竟連第八重淵都去過了?”

雲海微笑:“道聽途說。”

許靜仙無語。

長明忽然道:“那第九重淵呢?”

雲海搖頭:“未曾踏足,一無所知。”

他的回答不算縝密,細想就有許多漏洞,但人家不肯說,長明還真拿他沒辦法。

現在他們連第二重淵都還沒摸索明白,第八重淵更是遙遙無期的存在,許靜仙一時竟生出幾分絕望。

等她真從九重淵出去,不會“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了吧,她那千辛萬苦才得來的淩波峰峰主之位,不會被人搶了吧?

她心緒煩亂,便連說話的欲望也沒了。

陳亭等人正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