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只小神子

深山老林裏的別墅顯得十分安靜，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別墅二樓的大廳，將整個房間顯得特別明亮。

趴倒在地的紀德幾乎咬碎了牙。

明明...明明就差一點！明明就只差那麽一點！為什麽身體會突然失去力氣！

他想要一拳砸在地板上發泄，卻發現，自己的體力一點也沒有恢復，如今依舊軟弱無力。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織田已經走了一會了，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已經恢復了不少體力，不可能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而且織田明明和他差不多，沒道理他軟倒在地，而對方還有余力走出這棟別墅！

難道說，除了門口那個小鬼，房間裏還有別的異能者？

紀德皺起眉頭，艱難的扭動著頭顱四處查看。

二樓的大廳十分空曠，除了他剛才坐的沙發外，沒有任何別的擺設和家具，沙發也因為之前的戰鬥而變成一堆破碎的木頭和棉花，灑落在地上，根本沒辦法藏人。

眉頭越發皺緊，就在紀德收回視線時，余光卻像瞟到了什麽，他突然擡起頭，看向大廳墻面上最高的那處窗戶。

那是一處拼貼成精美圖案的玫瑰花窗，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一個人影，因為背光的原因，讓人難以注意到那上面還站著人。

紀德眯起眼睛，陽光太過刺眼，他只能隱約的看到，對方身形不是很高大，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少年。

“你是...什麽人...？”紀德艱難的開口詢問，聲音雖小，但在安靜的大廳裏也十分明顯，能夠讓對面的人清楚聽到。

見他發現了自己，站在窗戶前面的人往前一步，輕飄飄的落了下來，金色的發辮在身後起舞，他的樣子在紀德眼裏漸漸明朗，那完美的臉上帶著聖潔神聖的微笑，身後的陽光讓他看起來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

這一幕讓紀德瞳孔極速收縮。

...

半晌，紀德嗓音幹澀，小心翼翼的詢問。

“你是誰？”

“伊萬—克裏弗雷德，你好，這位先生。”金發的少年伸出手放在胸口，身體微微前傾，行了個禮，身上的白色祭司長袍隨著他的動作擺動了幾下。

對方身上撲面而來的神聖氣息讓紀德感覺自己因為找不到歸處而躁動的靈魂仿佛一瞬間被安撫了，變得平靜而安詳，他目光柔和下來，輕聲的詢問

“你是來帶走我的神明嗎？”

聽到神明二字，伊萬的表情淡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他面無表情的回道：“我不是。”

“為什麽渴望神明？”

聽到對方否認，紀德眼裏的光消失了，嘴角泛起苦澀：“因為只有神明，能夠讓我們這些歷史的遊魂得到永遠的安眠。”

伊萬垂下眼簾，說道：“他們做不到。”

聲音太小，紀德沒有聽清楚，他疑惑的問了一句：“什麽？”

“神沒辦法給人安眠，他們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不管對方是否願意，自顧自的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生也好，死也好，沒有他們的命令，人類根本無法自由的按照自己的思想來生存。”

“神明這種東西，不過是一群自大又自我的強者罷了。”

伊萬手中燃起金色的火焰，他毫無起伏的說完這句話，然後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紀德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就比如我現在，想要結束你的生命，根本不需在意你的想法。”

紀德看著他走過來，看著他手上耀眼的金色，神情變得十分柔和，他望向伊萬的臉，小聲喃喃

“...不，這種事情，榮幸至極。”然後閉上了眼睛，平靜的等待著黑暗將自己帶走。

伊萬動作頓住，抿住嘴，將手上的火焰熄滅，他蹲下身，看著男人緊閉的雙眼。

灰色的靈魂絕望而迷茫，好像在述說著這一路的艱辛。

戰友的離去、祖國的背叛、失去歸宿的絕望、這一切的一切讓耀眼明亮的靈魂變成如今這幅灰蒙蒙、看不見一點光亮的模樣。

伊萬咬了下唇，猶豫了一會，伸出手，放在男人的頭上，像在安撫那疲憊的靈魂一樣。

紀德充滿訝異的睜開眼，看到少年閉上眼睛，嘴裏念著禱告詞，一聲又一聲、傳進紀德耳中，疲憊不堪的心靈仿佛被那一聲聲的詩經撫慰、洗滌，他緩慢的閉上眼睛，嘴角帶著安詳的笑容，他在心裏輕輕的道謝。

謝謝你，我的神明。

灰色的靈魂慢慢變回它原本的模樣，耀眼而明亮，散發著溫暖的白光。

...

禱告持續了十多分鐘才結束，伊萬睜開眼睛，收回手站了起來，地上的軀體慢慢泛起微光，一點一點的開始消散。

被神子祝福過的人，將會迎來毫無痛楚的安眠，下輩子也會擁有美好而溫暖的人生。

但伊萬在離開原來的世界後，就再也沒有替人禱告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