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個瘋子(第3/4頁)

梁定安出去了,從兩人面前走過,而這兩個人似乎都沒有看到他。

梁定安:……

.

茅草屋內,陸婉吟還在跟扶蘇大眼瞪小眼。

突然,男人嘆息一聲,他的臉潤在普通昏黃的油燈下,像是一幅畫,連影子都是好看的。

他說,“你就仗著我愛你,胡作非為,騎到了我頭上。”

男人說這話時,是壓著聲音,傾身過來的。陸婉吟直覺呼吸一滯,一股子熱氣用身體裏冒出來,將她燒得手軟腳軟,渾身發麻。

那股子麻在身上反反復復,像是出了一身熱汗之後被冷風一吹,打的那個寒顫。

她燒紅了臉,雲霞肆意,垂在身側的手捏住寬袖,稍稍偏頭,露出粉紅的脖頸和耳垂。

陸婉吟的心被熱氣蒸騰著,使勁翻湧。她覺得自己的心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咽都咽不回去。

這個男人如果對她發起攻勢來,她根本一點都抵擋不住。

因為她也愛他。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在興寧伯爵府裏,在衛國公府裏,在京師內任何一座院子裏,就算是街道上,陸婉吟都不會露出如此無措的姿態。

可他們正坐在一間破茅草屋子裏。

在這裏,這個茅草屋,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她不再是興寧伯爵府那個聲名狼藉的陸五小姐,他也不再是那個名冠京師的扶蘇公子。

陸婉吟心動不已,可她努力克制。

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她說愛的時候。

扶蘇看到小娘子逐漸泛白的肌膚,就像一抹被雪色掩蓋的紅梅。她對他,好像永遠都不會喪失該有的理智,不管他如何退步,亦或者是如何朝她靠近,她都站在那裏,不肯朝他邁向一步。

她在怕什麽?怕他不夠愛她?

他才是那個該怕的人,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得到她全部的真心。

“陸婉吟。”

男人看著她的臉,突然覺得很是悲哀。

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朝向她。

他說,“你就不能愛愛我嗎?”

陸婉吟怔住了,她張開嘴,很是困惑,她說,“我愛你啊。”

扶蘇搖頭。

不是的,她不愛他。

她沒有真的愛他,他知道。

“你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是嗎?”

陸婉吟沉默了。是的,扶蘇說的對,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她說她愛扶蘇,是她以為的愛,她真的愛他嗎?如果他什麽都不是,她還會愛他嗎?

“如果我什麽都不是,你還會愛我嗎?”男人問出了她心中所想。

陸婉吟想,扶蘇是真正了解她的。既然他如此了解她,又為什麽要逼她呢?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付出全部的。

“如果我不是衛國公府的扶蘇,你不會愛我了,是不是?”

陸婉吟覺得扶蘇很是不可理喻,“如果我不是出身興寧伯爵府,而是像黎淑華一樣,你就不會對我問出這種問題了,是不是?”

“扶蘇,你也是一個自私的男人。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你還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出身,你覺得我對你別有所圖。對,沒錯,我就是對你別有所圖。如果你不是衛國公府的扶蘇,我們會連相交的機會都沒有。”

扶蘇按在陸婉吟雙肩上的手頹然落下。

他看著她,波光瀲灩的眼神之中透出更加明顯的悲傷。

陸婉吟說出來了,她說出來了。她是介意黎淑華的,因為不管她如何努力,扶蘇對她的成見不會消失,就像她對他不能付出全部的真心一般。

這看似是兩個問題,可其實是一個問題。

階級的不對等,讓他們無法交付全部的自己。

可陸婉吟知道,扶蘇比她勇敢。

他朝她邁步,朝她吐露真心。

可唯獨,沒有做出承諾。

.

茅草屋外,男人迎風而站。一轉頭,看到從裏頭走出來的男人。低著頭,腳步沉重,像被烏雲遮掉了光亮的皎月。

“出來了?”梁定安一邊跟扶蘇說話,一邊朝茅草屋內看一眼。

裏頭的小娘子坐在桌邊,一動不動,背對著他們。

吵架了?

梁定安嘆息一聲,做起了和事佬,“我也不知道你們在糾結什麽,明明兩個人互相喜歡,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感情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嗎?”

扶蘇站到梁定安身邊,道:“她不夠愛我。”

梁定安剛想說,鼎鼎大名的扶蘇公子怎麽穿回了女裝,就多了一份京師女子獨有的文藝範的優柔寡斷的矯情,就聽男人繼續道:“我害怕她離開我。”

梁定安一怔。

他一向以為扶蘇是所向無敵的。

就如那時,定遠侯府遭難,他慌不擇路,還準備去找父親和母親,他卻已經鎮定至極的在第一時間將他推入了連他都不知道的,定遠侯府內的一處密道裏,把他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