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口是心非

趙善於夜禁前回到皇宮, 往自己的就日殿而去。

殿前掛兩盞宮燈,殿內昏色幽幽,只側殿處亮一點光色。趙善腳步一頓, 而後撩袍跨入。

側殿內正坐一女子, 身穿宮裝,垂眸刺繡。她身形纖弱, 面容蒼白,透出三分病態。

這是趙善的三皇子妃, 也是定遠侯府嫡女梁含柔。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疾, 身子素來不好。

“這麽晚了, 怎麽還沒歇息。”趙善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披風, 輕輕披到梁含柔身上。

梁含柔聽到動靜,立刻回頭, 起身行禮,“殿下。”

趙善將其虛扶起,看著梁含柔略顯疲憊的臉輕點了點頭, 道:“你身子不好,早點歇息吧。”

一旁伺候梁含柔的貼身大宮女白靈道:“殿下沒回來, 娘娘擔心的睡不著, 哪裏休息的好。”

“白靈。”梁含柔輕斥一聲, 面露嬌色。

白靈閉上嘴。

趙善溫柔一笑, 輕撫她額頭, 撥開頰邊碎發。低頭時看到梁含柔手上拿的繡品, “又繡牡丹?是給蕓兒的吧?”

“嗯。”梁含柔拿過那繡品, 捧到趙善面前,“殿下覺得如何?”

趙善的手指撫過鮮紅色的絲線,頷首贊揚道:“不錯。對了, 我記得庫房裏還剩下幾匹艷色的蜀錦,蕓兒最喜歡這顏色,挑個日子讓人送過去吧。”

“是。”梁含柔垂下眉眼,溫柔點頭,細白的手指不自禁暗暗掐住手中繡品。

趙善沒注意到梁含柔的小動作,偏頭瞧見側殿後頭的小佛堂內案上攤開的幾卷佛經,隨口詢問,“那些都是你抄的?”

“嗯。”

趙善輕嘆一聲,他握住梁含柔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梁含柔依靠到趙善心口,面頰微紅。

白靈見狀,領著宮娥們魚貫而出。

側殿內只剩下兩人,梁含柔紅著臉仰頭望著趙善,聲音輕輕道:“殿下,我們……要個孩子吧?”

趙善臉上笑意微斂,他輕輕推開梁含柔,溫柔安撫,“等你把身子調理好再說。”

還是這句話。

梁含柔勉強露出個笑,聲音苦澀道:“是。”

怪她,怪她身子不好,不能為殿下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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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愈烈,暖風照得人眼暈心慌。

梁定安騎著馬兒來到衛國公府,親登門送上請帖。

“什麽東西?”扶蘇怕熱,正躲在屋內涼榻上。

梁定安把手裏的請帖遞給他,一臉誇張的傷心,“你不會忘了吧?下月是我生辰。”

扶蘇:……他還真忘了。

“怎麽會忘呢。”扶蘇露出假笑,用折扇接過請帖,隨手往旁邊一擲。

梁定安:說好的兄弟情呢?

其實今日梁定安不單單只是來送請帖的,他還是來聽八卦的。

最近京師裏關於這位扶蘇公子的八卦可是不少。

梁定安往扶蘇的涼榻上一擠,“我聽說你去了黎府雅集?還當眾玩了射鵠?還是騎馬玩的?”

梁定安看著扶蘇,嘖嘖搖頭,“我早讓你跟我學騎射,你就是不學,看看,現在丟臉的還是自己吧。”

其實如果梁定安不提,扶蘇並不覺得丟臉,可梁定安提了,扶蘇頓時就覺得面皮繃不住。

“閉嘴。”

閉嘴是不可能閉嘴的。

“我說扶蘇公子,到底是什麽理由讓你如此不顧臉面的上趕著丟臉?”梁定安睜著一雙眼,確實十分好奇。

扶蘇瞪著他,不言語。

梁定安突然道:“我知道了!”

扶蘇心頭一緊,偏頭不看他,似乎是想隱藏什麽。

梁定安一把捧住他的臉,使勁掰回來,笑得春風蕩漾,“我們的扶蘇公子不會是為了搏美人一笑吧?”

扶蘇有時候覺得梁定安是個傻子,可有時候又發現他的腦子聰明的很,一猜就對,一蒙就準。

“你以為誰都是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扶蘇拍開梁定安的手,臉上表情不變,卻下意識拿起折扇,用指腹輕輕摩挲扇骨。

“嘖,口是心非。”梁定安瞥他,“小爺我遲早把那位美人揪出來。”

“對了,讓你抓人,你抓得怎麽樣了?”扶蘇不經意提起。

梁定安嘆息,“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有。”

扶蘇漫不經心挑眉,“真的?”

梁定安聽出男人語氣不對,一臉震驚,“我騙你幹嘛?”

扶蘇搖著扇子,不說話,外頭突傳來一陣喧鬧。

青路急赤白臉地奔進來,“公子,不好了!傅大人闖入內宅,說要抓小姐回昭獄!”

“什麽!”扶蘇面色大變,疾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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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蓮華的院子裏已然大亂。

蠟液做的臘梅花們傾斜跌爛,女侍、婆子們哭嚎著瑟瑟發抖,被拿著刀的錦衣衛們逼到一角。

隔扇大開,傅班單手掐著扶蓮華的胳膊,另外一只手裏拿著一個巫蠱小人,正大踏步地拽著人往外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