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這句小夫人自然是極大的討好和奉承了,阿梨的身份,這喬姨娘即便不知,應當也打聽過,知道李玄還未娶妻,這句小夫人自是無論如何都扯不上的。

阿梨倒十分坦然,直接道,“小夫人不敢當,我們世子還未娶妻,姨娘若是不嫌棄,喚我一句薛娘子便是。”

喬姨娘一愣,忙改口,“是,我方才口拙,那就喚您薛娘子吧。”心中卻稀奇想道,這世上居然還有人不喜歡旁人奉承的。

她上門這一趟,自然是提前打聽過的,這位不過是武安侯世子的通房,但能叫世子帶在身邊,應當也是得寵的。一般得寵的侍妾,又是年輕不懂事的年紀,很容易便恃寵生嬌,倒沒想到,這位薛娘子倒是個難得的規矩人。

喬姨娘一番寒暄,自報家門後,便盡撿著不重要的閑話聊,從蘇州時興的衣裳聊到首飾樣式,蘇州城哪家胭脂鋪值得逛,哪家首飾鋪年頭最是久遠……

阿梨坐著陪喬姨娘,時不時應答上一句,一時間也猜不出喬姨娘的來意。當然,即便喬姨娘說了來意,她也什麽都不會承允的。

雖然不清楚李玄這回來蘇州,為的是查什麽案子、查的又是誰,她一貫是不去打聽這些的,但定然是這蘇州的人和事,她自然不能給李玄添麻煩。

聊了幾盞茶的功夫,喬姨娘便順勢起身請辭了。

阿梨送她出去,回到正院,剛坐下,雲潤便驚慌失措跑過來了,慌張道,“主子,不好了。”

阿梨倒還算穩得住,冷靜問她,“發生什麽事了?不著急,慢慢說。”

雲潤下意識四處打量了一眼,從袖中取出個信封來,邊遞過去,邊小聲解釋,“奴婢方才去收拾茶水,在正廳發現了這個。”

阿梨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拆開信封,果不其然,是一疊薄薄的銀票,面值千兩,足有五千兩,中間還夾了張地契。

難怪方才喬姨娘只顧扯東扯西,卻不肯道明來意,原來打的是這枕邊風的主意。

知州大人出手倒是闊綽大方,連她這樣區區一個通房,都肯掏這樣一筆錢,阿梨在侯府這麽些年,攢下的銀兩,還不足這五分之一。

換了別人,還當真未必能扛得住這白花花的銀子的誘惑。

只可惜,阿梨一貫清醒,貪心不足蛇吞象,是她的便是她的,不是她的,手不能伸。

阿梨將信封收回袖裏,朝雲潤笑笑,“沒事,我會處置,你去忙吧。”

李玄傍晚才回來。

他大概是宴上喝了酒,阿梨見到他時,看見他清冷白皙的面上一層薄紅,眼裏也有些氤氳的水汽,看上去比平時冷峻的模樣大相徑庭。

阿梨怕他站不穩,上前扶他坐下,扭頭朝雲潤道,“用溫水沖杯蜂蜜水來。”

李玄其實是鮮少喝酒的,至少阿梨很少看他喝醉的模樣,還覺得有些稀奇,邊打量他,邊替他解了衣襟,溫溫柔柔問他,“要不要叫膳房送些粥來?宴上只顧著喝酒說話,怕是灌了一肚子的酒,待明日起來,要疼的。”

李玄嗯了句,阿梨便捧了蜂蜜水給他喝,叫雲潤又去膳房叫粥來。

膳房這幾日黑天白夜爐子都不歇的,雲潤一去傳話,很快便帶了粥回來。

阿梨倒不餓,但也陪著李玄用了一小碗,兩人擱下碗,下人收拾了碗筷出去。

見屋內無人了,李玄神色亦十分平和,阿梨看時機合適,起身屈膝要跪,邊輕聲道,“奴婢今日犯錯了。”

李玄原坐著,見阿梨要跪,直接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微微蹙眉,“什麽事情值你跪我,起來說話。”

阿梨站起身來,卻不肯坐下,從袖中取出白日喬姨娘留下的信封,將這燙手的銀票和地契放到桌上。

“今日知州大人府上一位姓喬的姨娘來了府裏,走前留下了這個。怪奴婢一時不察,沒教人盯著她,等發現時,喬姨娘已經走出好遠了。奴婢原想叫人追上去,又怕喬姨娘推脫,屆時鬧大了,耽誤了世子的正事。”

後院插手前院的事,是李玄的大忌。即便是武安侯那樣荒唐的人,也不會讓妻妾幹涉外務,更別提把規矩看得極重的李玄了。阿梨不敢小瞧了這事,該跪便跪,該領罰便領罰,也是她自己不警惕,著了道,怨不得旁人。

阿梨做了領罰的準備,卻不想,李玄竟只是道,“我當什麽事,叫你一上來便要跪。這事我知道了,你不必擔心。這銀子你——”

他還未說完,阿梨生怕他隨口叫自己收下,趕忙道,“這銀子世子收著吧,奴婢膽小,不敢收,怕睡不著覺。”

李玄聽得失笑,頭一回見人覺得銀子燙手的,伸手去扶阿梨坐下,旋即道,“也好,都是些民脂民膏,來路不明,平白臟了你的手。你手裏缺銀子,自然有我,還用不著旁人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