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從前薛蛟沒有出獄,她可憐薛母一個寡婦討生活太難了,願意幫襯她。如今薛蛟要出獄了,薛母還打著叫她養著他們母子倆的主意,阿梨不樂意。

“好生絕情!行,你記住你今天說的,等我薛家日後發達了,你別來求我!”薛母法子用盡,也不見她松口,怒氣沖沖拋下一句話,揣著銀子,拂袖扭頭走了。

阿梨轉身回了侯府,給門房塞了碎銀子,便打算回世安院。

後門離世安院頗遠,要繞過大半個侯府,這條路阿梨經常走,薛母幾乎每兩個月都會來一趟。

阿梨一言不發走著。

她雖喊薛母一聲嬸娘,但其實同薛母並沒有血緣關系,她甚至不姓薛。窮人家鬻兒賣女是常事,她估計也是如此,被生父母賣給了人販子,牛車經過城郊的時候,被薛家用八兩銀子買下了。

原是十兩的,薛母嫌貴,一番砍價,才說到了八兩。這事阿梨打小就知道,薛母最愛拿這八兩銀子說事,她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八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對於當時的薛家而言,的確是一比很大的數目。

她進了薛家,那時候很小,燒得稀裏糊塗的,壓根連自己從前叫什麽都記不起,連名字都是薛蛟給她取的。他說,梨花香香軟軟的,你就叫阿梨。跟我姓,姓薛。

從那時起,她便成了薛梨,在薛家留了下來。

一直到後來,薛蛟失手打死劉三,進了大牢,而她則賣身進了侯府。

阿梨垂著眼,心裏有些亂糟糟的,不知不覺走岔了道,來到了離正廳不遠的遊廊。

她自己渾然未覺,身邊卻走近了一人。

“薛娘子。”

阿梨驚得回過神,循聲望去,便看到了李玄時常待在身邊的侍衛谷峰。他一身深藍勁裝,稍顯平凡的面孔顯出習武之人特有的堅毅,整個人看上去沉穩可靠。

谷峰一貫是跟著李玄進出的,他在這裏,豈不是李玄也在附近。

阿梨下意識擡起頭,朝遠處望了眼,果然瞧見了李玄的身影,他面朝著這邊,穿著圓領雲紋織金錦袍,面容貴氣,卻隱隱環繞著寒霜般,隔著老遠,阿梨都能依稀感覺到他的不虞。

阿梨收回視線,望向谷峰,“谷侍衛,可是世子爺有什麽吩咐?”

谷峰指了個方向,道,“世子爺道,薛娘子當是迷了路,讓屬下送您回去。”

阿梨點點頭,沒再朝那邊看一眼,微微低頭,跟著谷峰從遊廊的側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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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阿梨繞路走了,李玄收回視線,察覺到身邊人的心不在焉,面色寒霜未減,擡眸盯著仍在發怔的邵昀。

邵家來行納征禮,禮畢卻沒急著走,邵昀想要同他結交,李玄看在自家妹子的份上,願意賣邵昀一個面子,耐著性子陪著說了會兒話。

卻不想,半路上居然遇見了薛梨。

隔著老遠,邵昀便看傻了,眼睛挪都挪不開,李玄自己也是男人,怎麽會看不穿邵昀心裏那點齷齪的想法。

他站定了,沒繼續往前走,又叫谷峰送人回去。

侯府大公子李崇見邵昀那模樣,忍不住幸災樂禍,道,“邵公子這是看傻了?”

邵昀還傻傻點頭,等回過神,看見沉著臉的李玄,想到面前站著的可是未來妻子的親哥哥,還是武安侯府的繼承人,霎時一個激靈,忙不叠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李崇笑呵呵,一臉“都是男人,我們懂”的表情,拍拍邵昀的肩,“一個通房而已,邵公子若喜歡,讓三弟贈你便是。”又轉過臉,沖著李玄笑道,“三弟說是吧?”

邵昀愈發尷尬,但想起方才那讓自己驚鴻一瞥便心如鼓槌的女子,心裏又忍不住癢癢的,當真是極美的,侯府竟還藏著這樣的美人,自己這未來大舅子真夠鐵石心腸的,這樣的美人,竟連個妾的位份都不給,只是個通房。

若是他的人,金屋藏嬌也未嘗不可,他定然不叫美人受這樣的委屈。

李玄臉緩緩沉了下來,直直看向一旁拱火的李崇,寒聲道,“我的人,什麽時候容得旁人多嘴了?兄長先管好自己吧,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被蒙在鼓裏。”

李崇臉一白,心裏開始打顫了。他打小就怵自己這個三弟,一臉陰郁,旁人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一聲不響便奪了世子之位,如今官至刑部後,越發難纏了,自己方才實在不該一時沖動。

他藏在袖裏的拳頭握緊,強忍難堪,面上擠出一個笑,“大哥方才酒吃多了,說話犯了渾,三弟別同我計較。”

李玄不置可否,掠過李崇,冷冷的眼神落到邵昀身上。

比起完全靠自己打拼的李玄,邵昀同旁的公子哥兒一樣,靠祖輩余蔭,撈了個不大不小的官當著,才能平平,為人平庸。哪裏能扛得住李玄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