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只嫁給英雄(第2/4頁)

他們妄圖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她戴上聖女的桂冠,將她高高舉起,送上獻祭台上任人宰割,然後他們會無視她悲慘的一生,在史書上為她寫下一抹不痛不癢的功績。

她看著眾人,不得不感嘆一句人性的復雜,就像在今天之前,誰也料不到,平時最喜歡折磨她的陳皇後和芳壽嬤嬤會幫她一樣。

也像烏亥裏手裏的那幅畫,誰也猜不到,它究竟是如何出現在那西汗王面前。

祁丹朱輕笑了一下,換了一個姿勢,手托著腮,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

她只是簡簡單單地動了一下,剛才那群說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便驚得噤了聲,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他們心裏都暗暗懼怕祁丹朱,祁丹朱向來無法無天,一氣之下砍了他們都有可能。

錦帝捏了捏眉心,一副糾結至深的模樣,終於痛聲開口道:“朕知道大家說的都有道理,只是丹朱是朕的掌上明珠,朕確實不舍丹朱遠嫁……可那西汗王盛意拳拳,和親有助於百姓安穩,亦讓人難以拒絕……”

錦帝聲音無比沉重,仿佛每個字都重如千斤,像一位糾結痛苦的普通父親一樣。

但他不曾拒絕。

他只是在訴說他的不舍。

像獻祭之前,大祭司總要吟唱一番一樣,好像這樣,被獻祭的人就可以無怨無恨,而獻祭之人就可以心安理得。

祁丹朱眼神冰冷地微笑,靜靜地欣賞著他的表演。

陳皇後坐在錦帝身側,輕輕閉了閉眼睛,她已經知道了錦帝作為帝王的選擇,有了她想要的答案。

帝王之心,堅硬無比,無論是發妻的兒子,還是摯愛之人的女兒,在冰冷的王位面前,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掉。

她沒有絲毫感覺到慶幸,也沒有覺得快意,只覺得胸口一片冰涼。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對祁丹朱的恨和怨,都像是一場笑話。

她們都是帝王的犧牲品,金銀窩裏的可憐人罷了。

錦帝以手撫著額,唉聲嘆息,似乎極其糾結和無奈。

沈關山站了起來,向錦帝躬身行了一禮,沉聲開口道:“臣等知道陛下疼愛公主,待公主如珠如寶,定然不舍得公主遠嫁,但是臣等也相信,公主一定同樣敬愛陛下,公主身為大祁的公主,也會和陛下一樣愛大祁的百姓,願意為了兩國安穩,為了萬千百姓,也為了陛下您,遠嫁和親!”

隨著他的話,大家都將矛頭移到了祁丹朱的身上。

他們看著她,等著她自己將和親的事應承下來,美名其曰‘愛護百姓’和‘孝敬父皇’,如果她拒絕,那麽她就是自私自利,不忠不孝。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聖潔的名義,要將她送上高高的聖台上,讓她犧牲自己,成為供奉的祭品,就像祭台上擺的那些豬頭一樣。

不過可惜,祁丹朱可不想做豬頭。

她垂目看著台下表情各異的人們,無聲嗤笑。

大家本想開口繼續勸說,擡頭看到她平淡無波的眉眼,不自覺訥訥停了下來。

祁丹朱雖然驕縱跋扈,卻長了一張明眸善睞的臉,當她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的時候,像極了高高在上的菩薩。

她眉眼平淡,目光慈悲,仿若洞悉了他們一切的肮臟心思,俯視蕓蕓眾生,顯得他們卑微而可憐,而她,潔凈聖美,不容冒犯。

他們正怔愣著,倏爾看到她笑了一下,如花般的面容,笑起來比剛才那張畫像還要明艷動人。

祁丹朱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站了起身,好戲都已經開場了,怎麽能少得了她這個主角呢?

祁潭湘不自覺往後挪了挪椅子,總覺得風雨欲來,這樣的祁丹朱讓她不敢招惹。

祁丹朱走到台階前,居高臨下地站在台上,眼神淡漠地看著台下眾人。

大家摸不透她想做什麽,整個草場都岑寂下來,只有和煦的春風緩緩吹過。

壓抑的沉默當中,祁丹朱翹起嘴角,倏然擡起袖子掩唇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如珠翠玉鈴,帶著少女的天真,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同時懵了懵,就連錦帝也忍不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誰都想不通她為何還笑得出來?

祁丹朱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半晌,她才稍微停下來,笑吟吟道:“本公主竟不知道,咱們大祁的太平,竟要靠一名女子的婚事維系了!”

她含著笑意的話語在空曠的草場上顯出幾分刺耳的譏諷,像天真的幼童,在嘲笑成年人的無趣。

眾人怔然,一時之間無人敢作聲。

祁丹朱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褪盡。

她收斂起笑容,眸中冷光閃現,袖子一甩,擲地有聲地喝斥道:“你們如此行徑,簡直是對曾為我大祁出生入死的將士的一種侮辱!”

眾臣愕然看著她,她高高站在台上,紅衣似火,眉眼張揚明媚,眼神坦蕩執拗,如一團耀人眼球的火焰,灼熱的燃燒著,讓所有人都只能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