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開撕(第4/4頁)

李珣笑了笑,他這回是真的被林二娘刺傷了的,幽幽道:“如嬤嬤所說,強扭的瓜不甜,她這般厭煩與我同處,我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吳嬤嬤心疼道:“老奴再去隔壁勸勸。”

李珣:“不必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必搞得兩看相厭。”

“郎君……”

“我乏了,真的乏了。”

吳嬤嬤嘆了口氣,伺候他洗漱更衣,直到李珣入睡把被子給他掖好後才關門離去了。

許是覺得冷,李珣忽然蜷縮成一團,手裏一直握著那塊血玉,把它捂在心口,仿佛這樣就能把它捂熱。

隔壁的林秋曼獨自在房裏坐了陣兒,蓮心進來瞧她,欲言又止道:“小娘子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林秋曼偏過頭看她,“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又道,“不是一路人,終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蓮心:“可是……”

林秋曼:“沒有可是,李珣那樣的人,我是不會去愛的,更不會走進他壘的圍城裏。”

她說得斬釘截鐵,因為他們是沒法交心的人。

一個追求至高權力,一個追求平等尊嚴;一個遵循禮教,一個無視禮教。

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樣的兩個極端怎麽可能會相交?

這夜格外漫長,甚至有些冷。

李珣卻睡得很沉,他仿佛真的卷了,由骨子裏彌漫出來的疲憊。

吳嬤嬤很是擔憂,徹夜未眠,時不時到門口聽裏頭的動靜。

她太了解他了,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哪怕心裏頭再不痛快,都會藏著,極少表露出來。

這是昭妃耳提面命教導的。

喜怒不形於色。

那時候他若是把悲歡喜樂表露出來是會挨打的。

有好幾回吳嬤嬤都瞧不下去了,把他護到身後跪求。

昭妃卻質問她,在這深宮裏頭高興給誰看,哭給誰看。

她回答不出來。

至此以後李珣仿佛在一夜間長大不少,他仍舊會笑,含蓄的,靦腆的,矜持內斂的,叫人瞧不出心思。

吳嬤嬤在門口站了許久才回房。

翌日她跟往常一樣去敲房門,問:“郎君起了嗎?”

室內的李珣應了一聲,前來開門,臉上絲毫沒有倦容。

吳嬤嬤愣了愣,試探問:“郎君睡得可好?”

李珣:“還好。”

吳嬤嬤服侍他洗漱更衣。

李珣壓根就看不出異樣,就像昨日發生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似的,面色如常,甚至精神狀態比往日還要好一些。

吳嬤嬤心裏頭愈發七上八下,替他系好玉帶後,在佩戴血玉時,李珣說道:“換一塊。”

昨日林秋曼還回來的那塊血玉被系上,另一塊則和王府玉牌一起收撿起來。

正好衣冠,晨鐘敲響,李珣用完早食出門。

吳嬤嬤送他上馬車,他忽然說道:“把這院鎖了,以後都不必來了。”

吳嬤嬤的心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她訥訥地應聲是。

馬車緩緩離去,李珣端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又恢復成了往日那個高高在上的晉王,端方雅正,嚴謹自持,發髻梳理得一絲不苟,官帽戴得端正,章服平整,甚至連神態都是標準模板化的。

今日林秋曼起得極早,吩咐家奴們把朱家院整理出來,恢復成才搬來時的原貌,並又讓張氏仔細清點院子裏的財物,做好賬目,一樣都不能少。

安排好差事後,她和蓮心坐馬車前往平遙巷。

夕水街的宅院已經典租出去了,平遙巷那裏的一進宅院還留著。

那宅子還是當時她替甄二娘背鍋從華陽手裏討來的,一直空置,就為了留退路。

前往平遙巷的路上蓮心頻頻偷看她,心裏頭有點沉重。

林秋曼倒沒什麽表情,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反正她從一開始的路就沒順遂過,不在乎再戰一場。

蓮心小心翼翼問:“小娘子打算什麽時候跟主母說清楚?”

林秋曼淡淡道:“安置好了再說。”

蓮心提醒她,“主母年紀大了,可莫要讓她擔驚受怕的,這些年林府委實過得心驚膽戰。”

林秋曼失笑,掐她的臉道:“你倒像個小大人了。”

蓮心又急又惱,“奴婢是真的怕了,晉王不比韓家,你把他傷著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林秋曼:“你怕我再去投一次湖?”

蓮心抱住她,“奴婢願意替小娘子去投湖。”

林秋曼輕撫她的背脊,“你且放寬心,我林二娘是最怕死的,用死去威脅,是最沒出息的了,反正已經搞成這樣了,要玩就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