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吃絕戶

白秋小聲的跟薛海道:“你是有爸爸媽媽疼愛的小孩。”

白秋這話戳到他的心窩裏了, 薛海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他從小就沒媽媽,姥姥跟舅舅都罵他是克星,家裏的小孩也欺負他。那時候他就幻想過有朝一日他爸爸會來找他, 告訴他,他不是沒人要的!

薛海在薛家過的日子並不好, 被舅舅家的弟弟推下了小河的時候, 他舅舅就在旁邊,覺得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之後更是倒打一耙,說是他氣性大,說幾句就跳河威脅人。

那一天是他最無助的一天, 被嫌棄來嫌棄去, 後來白秋哥哥說願意分他一半吃的。小村長讓他去家裏住,賀家就成了他從小到大最順心的地方。

他最難的時候爸爸不在,現在日子過的好了, 爸爸來了說想要跟他回家。

要是他早半年出現, 薛海肯定就跟他走了, 義無反顧的離開薛家,但是現在生活的還可以, 讓他拋棄現在的生活他不敢。

他舅舅舅媽一直說他爸爸早就另外結婚生孩子了。

萬一是真的呢。

薛海一哭,白秋掏出手絹溫和的擦掉了眼淚。

弄的白秋眼睛也紅了, 他也想自己的爸爸。

劉工這次回來是想接妻兒過好日子的,沒想到妻子難產死了就留下這麽個兒子,沒有父母在身邊庇護下生活的很艱難,瞧著兒子就在離他不遠處, 但他不敢走過去。

十年前那不辭而別,是他對不住他們娘倆。

這十年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就想早日完成項目回家團聚, 卻不成想遺憾還是發生了,瞧著兒子哭,他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也哭了。

可是在場的人瞧著他們爺倆,都在沉默。

白秋安慰了一會兒薛海,小家夥才漸漸的止住了哭,但雙手卻一直從後面摟住白秋,明明親爹就在眼前,卻只有白秋能給他安全感。

馮書記之前就對白秋印象挺好的,看著薛海這個舉動心中對白秋的評價更高了。小孩子誰對他好心明鏡似得,可見白秋平日裏也真是做到位了。

白秋對劉工道:“這次,您要把薛海接到哪兒呢?”

“我要帶他回上海,我們老家就是上海的。”劉工當年也是下放的知青,算一算這十年他沒跟妻兒團聚也沒回家,一直就在偏僻的地方建設祖國了,如今項目完成,他終於可以回去了。

白秋道:“薛海這孩子有點敏感,既然他叫我一聲小白哥哥,我就冒昧為他問一句,您在外頭還有家嗎?”

劉工對白秋十分重視,瞧著自家兒子那麽依賴他,白秋的舉動很可能影響到兒子能不能回去。

正色的對白秋道:“這些年我一直惦記著他們娘倆,得了上頭的批文就立刻回來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今兒,當著馮書記和賀村長的面說下,我欠他們娘倆的,這輩子我就守著他過,以後有絕不再找其他女人!”

在場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馮書記知道,劉工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三十多歲的總工,放在大學裏至少能當個校長了,他後半輩子還有三四十年呢,這話可真是夠分量了!

薛海早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莫名也有點拉近了距離。小聲道:“我以後能上學嗎?”

他很喜歡白秋,一直崇拜白秋能寫會算,但是寄人籬下的,別人也沒有義務供他上學。他只好把想法放在心底,瞧著他爸這麽情真意切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下。

薛海進來還是第一次跟他說話,雖然沒叫爸,但也夠讓他激動了,道:“能,咱們上最好的學校,你想學啥都行。”

薛海其實很渴望有個家,可是他舍不得白秋。

在黑暗中長大的小孩,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光都足以讓他們貪戀了,白秋就是那束光。

薛海一直拉著白秋的衣裳,胸口起伏不定,他擡頭看看白秋,又看了看爸爸,要是能把小白哥哥帶走就好了。

賀建國看出來薛海不排斥他爸,再加上劉工也有點內秀,父子倆誰都不知道如何跟對方相處。開口道:“小白,你給劉工講講薛海都認識啥字了,這孩子可聰明了……平時小白教他寫字,小孩寫的比大人都端正。”

劉工感激的看著賀建國一眼,知道這是給他們爺倆創造機會呢。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道:“小白,你說說。”

白秋誇獎了薛海,又聰明又懂事。

小薛海當場耳朵都紅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小白哥哥誇獎,又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他說的那麽好。”

劉工道:“這孩子學東西快,隨他媽。”

薛海一聽,猶豫片刻道:“我媽是啥樣的人?”他媽未婚先孕還生下孩子,給薛家丟了人,大夥兒都不提起她。他竟找不到任何關於他媽的只言片語,小孩子對媽媽總有種幻想的,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