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黑市

白秋臉紅,倒惹的賀長風調侃:“咱們現在就去。”

白秋打定主意離他遠遠的,倆人各走一邊,但賀長風不幹,白秋走哪兒他走哪兒,還拉著白秋的胳膊道:“我得保護你,省著被拍花子抓走。”

白秋道:“滿大街我就瞧著你不像好人。”

賀長風道:“胡說,我可是三代貧農,根正苗紅。”

路上灰撲撲的,整個大街上的人不是穿灰色就是穿藍色的衣裳,有個騎著自行車在馬路上過,用手波動的車鈴引起了倆人羨慕的目光。

在街邊還看見從家裏搬出來小板凳在巷子口坐著的婦人,在織毛衣。

路上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都進廠子幹活兒,只有一些成分不好的人,或者沒廠子的人的才能留在家中,沒工作不能給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一向被人看不起。

不能光明正大出來見人。

縣裏雖然不繁華馬路也修的寬敞,比村裏的小土路強太多了。

離老遠就看見國營飯店這幾個牌子了,正是飯口,裏面幾乎都坐滿了。這年頭家家也都將將溫飽,能出來下館子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倆人長得也出眾,一進來就被服務員招待到了一個桌子前。

所有的菜單都寫在墻上了,直接點菜就行。

這邊小炒一元錢一道,燉菜貴一些,像是東北特色小雞燉蘑菇要8塊錢一份呢,肉包子兩毛錢一個可真不便宜。現在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二十多塊錢,要是吃點好的。一個月的薪水都沒了,不拿錢還真不敢進來。

白秋道:“來五個包子。”

賀長風說他請客,似乎怕光吃包子沒有牌面,非要再點一個牛肉湯和一個熗拌菜。

光這兩樣東西就要兩塊錢,被白秋攔住了,就只點了五個包子。

賀長風道:“咱也不常出來,吃一頓就吃一頓唄。”他還有點私房錢。

白秋道:“你要是想吃,下次我給你做。”沒必要在這邊花冤枉錢。賺錢不易,在鄉下賺錢更難,他也不想欠賀長風人情。

但顯然賀長風不這麽想,一直看著他嘴角輕輕的翹了起來。

沒一會兒肉包子就上來了。每一個都有拳頭那麽大,這年頭人都實在,餡料也多,他們餓了一天,吃到了這麽香的包子,吃的速度都很快。

五個包子根本沒夠他們吃的,又加了三個。雖然小知青不讓他點湯,但倆人加了兩碗小米粥,算賬下來一塊七,大吃一頓堪比過年了。小知青想要買單,但是有賀長風這個北方人在那裏,哪兒能讓他花錢,那不是埋汰他麽!

吃到了肉包子,白秋道:“我去辦點事兒,咱倆約定個地方,待會兒我來找你。”他想找書這個事兒不能讓人知道。

賀長風才不肯呢,道:“一塊走,你就當我不存在,我不會礙事兒的。”他就感覺小知青要做點啥秘密的事情,這人生地不熟的,他萬一走丟了可咋整。

白秋好說歹說都沒用僵持了一會兒,賀長風道:“我們去供銷社買點東西。”村口也有供銷社但東西少,想要買的全還得去縣裏。

白秋熬不過他,只好跟著他一塊去了供銷社。

剛一進去就看見擦的鋥亮的玻璃櫃台,台面上擺放著紅雙喜的臉盆,搪瓷缸子,還有暖瓶。後面有布料,衣裳,櫃台裏面最中間的位置擺放了一塊最流行的上海手表。旁邊還有收音機和卡帶機。

他們村的村委會也有個卡帶機,但那都是老物件了,雖然能用放出來的聲音吱吱呀呀的,也就李書記寶貝。

前面還有幾個婦女在那邊搶糖,收秋之後沒多久就要過年了,糖塊可是緊俏貨,臨近跟前不好買,還不如早早的準備上,到時候一盤瓜子裏摻裏兩個,也算是殷實闊氣的人家。

“同志,多少錢一斤?”

“五毛錢一斤,但得有票。”營業員說著。

白秋墊著腳看了一眼,都是普通糖球,沒有他愛吃的橘子瓣和大蝦酥,但賀長風卻要了半斤。糖塊被牛皮紙包裹起來,提個繩拎著就能走。賀長風拿了叫白秋放在包了,又買了幾盒洋火。其實就是火柴。在村裏燒鍋又燒炕用得費,得多買一些預備著。

白秋眼心裏急,待會兒賀長風置辦完東西,難道還真的跟他一塊去買書。

正在這個時候老天爺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

從外頭進來一個人,驚喜道:“賀長風你怎麽來了。我可得批評你,來這邊怎麽不找兄弟呢?”來的人身穿殺豬佬的藍色圍裙,直接跟他說起家常來了。

這人叫張偉,是賀長風發小,進了肉聯廠上班,單位直接把他戶口遷到了縣裏,可闊氣了……

賀長風剛跟張偉寒暄了一句。

就見白秋找到了機會,立刻道:“小村長你們先聊我有點事兒,待會兒回來找你。”說完鞋底子跟抹油了似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