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大巴進入盤山道後,窗外的天完全黑了下來,車內沒開燈,只余下幾處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亮。

雖然學校禁止學生攜帶手機,可程老師一個新來的實習生,還是個身材嬌小的B,面對大半學生都是A的班級,管理起來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索性也就隨他們去了。

陸西靠著座椅,時不時打量著身旁的沈梵,發現這家夥可真是奇葩,雖然深秋夜裏氣溫比較低,可大巴裏開著空調,把校服衣襟敞開都覺得有些熱,沈梵卻把衣領高高拉起,恨不得把頭都埋進去。

他就不出汗嗎?

而且從他坐下之後就一直端著肩膀,雙眼直直盯著前方,連呼吸都微不可聞,要不是偶爾眨動一下眼睛,陸西真懷疑這家夥能睜眼睡覺。

大巴從盤山道拐進岔路口,鉆進山間茂密的叢林,大家都接二連三打起了哈欠,陸西低頭看了眼手表,晚上7點,舟車勞頓一天覺得疲憊也很正常。

可他卻不能像周圍的同學那樣靠在椅子上小憩,陸西知道,很快這輛大巴就會在一間廢棄校舍前停下,而在那裏,他們將經歷一場驚魂之夜,所以他現在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準備迎戰。

三十分鐘後,大巴車終於在一處空地停下,車內的燈光亮起,將昏昏欲睡的同學們都喚醒起來。

“誒,到地方了?”

“幫我把上面的包拿一下,還有外套和雨傘!”

在一片嘈雜中,程老師也從膝蓋上迷迷糊糊的擡起頭,他拿出點名冊,先點了一遍名字,確認所有人都在車上後,才帶著學生們準備下車。

可是大巴的車門卻遲遲沒有打開,車內燈光明晃晃的,把所有人的臉都照得有些奇怪。

程老師有些疑惑的看向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麻煩把車門開一下?”

司機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沒有任何反應。

不等程老師再叫一聲,從後排走過來準備下車的白毛直接不耐煩的推了司機一把,同時呵斥程老師:“你沒吃飽飯啊,蚊子一樣嗡嗡叫誰能聽見!”

結果誰都沒想到,白毛這麽一推,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身體一歪,脖子上的頭居然咕咚一聲滾到了地上。

車內被燈光照得一片白亮,兩邊座位上的學生,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司機的頭沿著過道滾出了一行殷紅的血跡,三秒的靜止後,車內爆發出一陣石破天驚的尖叫。

那顆頭順著過道滾落來,一張驚恐猙獰的臉,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最後它咯噔一聲停了下來,一雙充血腫脹的眼睛,對準了沈梵的方向。

陸西坐在沈梵內側,看著那顆頭一路滾過來停在面前,一顆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像這樣突然把一個大活人的頭砍下來,只要是正常人,心率多少都會超出負荷。

不過相比於其他同學的瘋狂尖叫,陸西已經算鎮定的了,而除了他,還有身邊的沈梵和後排的秦楓然,剛才司機頭掉下來的那一刻,整輛大巴車裏只有他們三人沒發出任何聲音。

慌亂中,程老師跟幾個同學找到了操控台上的按鈕,把車門打開,同學們立刻一窩蜂的沖出去,陸西看著旁邊的沈梵卻紋絲未動,只是看著腳下被砍掉的頭顱,忽地彎起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直到後排的秦楓然走過來,對沈梵說:“麻煩你讓一下。”

沈梵才緩緩起身,背上座位上的背包,看都沒看地上的頭一眼,擡腳就跨了過去,徑自走下大巴。

態度冷靜的簡直讓人脊背發涼。

果不其然,下了車陸西就在大巴對面看到了屏幕中出現的廢棄校舍,在一片半人高的野草中顯得格外陰森荒涼。

程老師滿臉焦急的撥打報警電話,然而電話那邊始終無法接通。

按理說,雖然山裏信號弱,但報警電話應該還是能打出去的,可現在所有人的手機都顯示著沒有任何信號。

有幾個膽子小的女生已經拉著程老師抽泣起來:“現在怎麽辦啊老師?剛才我們這麽多人在車裏,根本不可能有人去砍司機的頭啊。”

另一個想象力豐富的女生說:“可能有殺人犯隱藏在車裏,剛才他在暗中偷偷把司機殺了,現在說不定還藏在大巴車裏頭,就等著把我們一個個都殺掉,程老師我們不能待在這了,快離開這吧!”

程老師被一幫哭哭啼啼的女生圍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誰都知道繼續留在這很危險,可現在手機沒有任何信號,根本不可能聯系到外援,三更半夜的,叫他一個人帶著三十幾個學生摸黑下山,別說中途有沒有可能再遇到危險,就是走丟一個,他下半輩子的教師生涯也要就此斷送了。

大家站在大巴車前,爭論了許久都沒商討出統一答案,基本支持下山和繼續留在這的各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