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陸西醒來時,四周全是充斥著消毒水味的白墻,他低頭看到左肩纏的紗布,以為骨頭肯定斷了,可沒想到挪動上身時除了有些鈍痛,並無大礙。

醫院的護士給他換藥,告訴陸西他只是受了輕微外傷,昏迷是饑餓和過度運動導致的貧血性休克,調理好的話用不了幾天就能出院。

貧血性休克?

陸西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還有些茫然,記得在公館裏,那截鋼筋明明穿透了他的肩膀,可現在居然只是輕微外傷。

除了京棠,陸西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這個傻子,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著幫他治傷。

沒過一會,江家人接到消息一窩蜂的趕到醫院。

看著躺在床上面容消瘦的陸西,一家人臉上都寫滿了愧疚,在他們殷切的噓寒問暖中,陸西只問了一句:“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我想打個電話。”

站在床邊的大哥愣了一下,趕緊把手機遞給他。

陸西把電話打到中心醫院,他一開口,聲音不自覺地有些沙啞:“請問京棠,他還在嗎?”

對方在詢問了陸西的身份後,才告知,“抱歉,患者昨晚已經走了。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過了很久,電話那邊才聽到陸西的回答。

陸西:“……好,謝謝。”

陸西把手機還給大哥,無力垂落的手咣當一聲砸到床沿上,嚇得全家都倒吸一口涼氣。

江母哽咽著握著陸西的手,“小晗,你別這樣,你難過媽媽心裏也不好受,這裏都是你的家人,有什麽你說出來別憋在心裏好不好?”

陸西擡起另一只手擋住眼睛,幹裂的嘴角勉強勾了勾,“沒事媽,我只是累了,你們都不用陪我,都回去吧,我想睡一覺。”

“小晗……”

身後的江父拍了拍眼含淚光的江母,大家用眼神相互示意,紛紛放輕聲音離開了病房。

病房再次安靜後,陸西緩緩蜷縮起身體,兩只手不停抓著頭頂的枕頭,一次次松開,又一次次握緊。他急需抓住什麽,可無論怎麽用力,卻都是徒勞。

為什麽胸口會這麽疼呢,就像有一只手伸入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臟。

被子裏斷斷續續傳出哽咽聲,病房的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

一只手掀開陸西的被子,突如其來的光亮,把陸西瞳孔刺得一陣緊縮,他擡頭看著站在床邊的人,眼睛緩緩睜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面前的青年笑著摸摸他的臉,“怎麽高興傻了?”摸到陸西臉上濕潤的痕跡,他又蹙起眉頭:“傷口很疼?”

這次輪到陸西一把打開他的手,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氣得大喊:“我剛給醫院打電話,那邊說你已經走了,你怎麽又回來了,你到底是人是鬼?!”

京棠被他喊的嘴邊忽然泛起欣然的笑意,“我醒了當然要回家。原來你以為我死了,怪不得哭成這樣。之晗哥哥,你就這麽愛我?”

不同之前帶著少年的青澀感,現在的聲線低沉喑啞,宛如音樂會舞台上的大提琴緩緩奏響。深情中又夾雜著一絲戲謔。

陸西被氣得冷笑,“誰愛你,少自作多情,臉皮夠厚的!”

京棠並不在意,俯下身將陸西緊緊摟在懷裏,鼻梁埋在陸西松軟的發中,深深嗅道:“我們彼此彼此。”

陸西出院那天,京棠特意買來一個九層蛋糕,整個科室,無論醫生病人見者有份。眼看著蛋糕就要被搶沒了,陸西拿著鏟子也想趕緊鏟一塊,被身旁的京棠拉了一把。

京棠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我們的在房間裏。”

回到病房,陸西看著京棠從禮盒裏端出一塊鋪滿草莓的心形蛋糕,擺在床頭櫃上,拿著餐刀切下最中心的位置,動作優雅的放進餐盤中遞給他。

陸西被他灼熱的眼神弄得一陣肉麻,接過蛋糕,用叉子吃了一口,結果這一下差點咯掉他的後槽牙。

當陸西從嘴裏拿出一枚戒指時,整個人都有種如遭雷劈的感覺,兩根指頭捏著戒指,驚愕的湊到京棠眼前:“這是什麽?”

京棠卻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仿佛這種事情顯然易見:“我在跟你求婚。”

陸西目瞪口呆:“求婚!你成年了嗎?!”

京棠莞爾一笑:“四年前我就已經18周歲了。”

陸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多少歲?!”

直到京棠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端端正正擺在陸西面前,看到上面的年齡,陸西的下巴已經快掉到腳背上。

居然真的22歲了!

誰能告訴他,明明18歲還是一米六幾的身高,怎麽昏迷不醒植物人四年,就長到快一米九的?!

這尼瑪是吃了膨大劑嗎!

陸西還處在震驚中,手裏的戒指已經被京棠拿走戴在了無名指上。

京棠牽起陸西的手,在戒指上印下一吻:“後天我們的婚禮定在國貿大廈A座舉行,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試一下禮服,雖然尺寸是按照你身材定制的,可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