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總是得到最好的 欲生妄,妄生執,執……(第2/2頁)

這話問得誅心,寧嬌嬌卻神色不變,連腳下的腳步都未曾放慢。

早在黑衣人說起北芙時,她就開始往前快走,企圖擺脫。

換句話說,寧嬌嬌壓根沒仔細聽黑衣人的話,只想趕緊把這人甩開。

可也不知怎麽回事,黑衣人偏偏就是跟準了她,並非跟得很緊,只是不遠不近地綴在她身後。

既不冒犯,也擺脫不掉。

終於,寧嬌嬌忍不下去了。

“天上地下,你知道這麽多。”在一家酒樓前,小花仙站定,扭頭反問,“那你又是誰?”

黑衣人聞言,收起了手中的折扇,篤定道:“你不信我?”

“我為何要信你?”寧嬌嬌反問,她的目光堅定又明亮。

黑衣人怔了片刻,匪夷所思:“我方才說了這麽多,你就一點都不信?”

他不相信。

凡是活物,皆有其欲。

欲生妄,妄生執,執若再生,便為心魔。

她心中的執念便是情,自己方才明明——

“你知道我是誰,我卻不知你是誰。換句話而言,就算我認識你,大抵也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

“既如此,我又為何要相信你口中的他們,卻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小花仙曾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她很快清醒。

無論離淵亦或是旁人,哪怕是虞央——若是自己單憑他人三言兩語便產生懷疑,又對他們是何等不公?

燈火闌珊,映照在小花仙身上,只是她眼中的光亮,卻能將一切人間燈火都映襯的薄如蟬翼。

黑衣人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心中的火焰愈加燃燒得旺盛。

不甘與怨氣交織,帶著無法熄滅的嫉妒與從來的渴望。

憑什麽?

憑什麽那人總是能得到最好的?

人人贊他,慕他,敬他,甚至如今可得赤子之心真誠以待——

卻對自己棄之如履。

可自己又有那點比不上他?

“別想那麽多。”黑衣人別開視線,“我只是個四處遊歷的小散仙罷了。”他變了語氣,不再是那種故弄玄虛的調子,輕快道,“閑話到此為止,花燈節就要開始了,不如一起去看看花燈?”

不等寧嬌嬌再次開口拒絕,黑衣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唇邊。

“我不摘面具。”黑衣人道,“你也暫時別去找你要找的人。”

“就我們兩個——這次,我帶你去看花燈,好不好?”

最後那三個字,尾調上揚,帶著幾分氣音,仿若是在乞求,無端令人心軟。

……

“你就這麽和我出來,當真沒事嗎?”

虞央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手中剛從攤子上買來的煎餅果子,一邊不著痕跡地暗示離淵。

她早已在兩人周身布下了隔音訣,確保此時的對話不會被旁人聽清。

在路過的行人眼中,只是一對有情人在街邊眉目傳情地敘話罷了。

“會出何事?”離淵微微蹙眉,“我走前,已經將一切布置妥當,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握。”

盡在掌握?

虞央看了他幾秒,咽下了口中食物,輕聲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她聽了片刻,像是不知該如何往下說,終是咬牙道,“你真的對自己……真的用了那法子?”

離淵頓了頓,青白色的衣袖下,倏地雙手握拳習慣性地將小指藏在自己的掌中。

他沒有回答。

到底曾是多年好友,見他如此,虞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只嘆了口氣,搖搖頭:“當年不是你的錯,實在是我們誰也未曾料到,那陣法其中竟然——”

“是我的錯。”離淵眼神驀地一冷,打斷了她的話,“當日是心性不定,被那魔物鉆了空子,這才令你……身死。”

最後兩個字吐字極輕,輕得在剛出口的瞬間便能融於風雪之中。

可惜結界之內沒有風雪,虞央將他的話聽得分明。

“所以你便想將那魔氣徹底從你體內抽出?”虞央皺眉,旋即否認,“不、遠不止這些……”

當年的離淵是最清雅絕塵的仙人,引得九重天上無數仙人戀慕,那時的他是皚皚白雪,是高山仰止,卻絕非如今這樣,即便牽起唇角做出笑意,也拒人於千裏之外。

仿若無妄之海中化不開的千年寒冰。

“離淵。”虞央放下了手中的吃食,認真叫了聲自己老友的姓名。

“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