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其實不止陳雲孟,多數人都覺得算學不重要,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婁允出嫁當天,婁府賓客眾多,賀眠跟在婁夫子身旁。

婁夫子跟旁人介紹她時表情驕傲,說她是自己的關門弟子,目前正在翰林院裏修算學。

大家面上笑著恭維,誇賀眠年紀輕輕就有這個成就,果真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她們嘴上雖這麽說,心裏其實全在驚詫不解,算數竟然也是一門學科!

畢竟眾人印象裏能用到數字的,也就只有賬房而已。感情賀眠到翰林院是跟人學算賬的?

那還費勁考個狀元做什麽。

等提到沈蓉笙,禮部的,眾人不由覺得還是她這個好些,禮部跟朝廷大小慶典掛鉤,總能在皇親國戚面前露臉,將來升遷的機會肯定很多。

送走婁允後,婁府酒宴這才開席。

席上不少人勸婁夫子,“賀修撰當時可是以狀元身份進的翰林院,怎麽就想起來修什麽算學。”

“就是就是,修個詩詞文章的多好,你看這算學能有什麽用處?也就平時算賬用的到,要我說幹脆趁她還年輕,趕緊修別的算了。”

敢說這話的肯定不是婁夫子的晚輩們,全是跟她年齡相仿的。

婁夫子自己能說賀眠一千個一萬個不好,但卻聽不得其他人對她評頭論足,哪怕打著關心的名義都不行。

“能考中狀元,就已經說明她文章詞賦都不差,至於為什麽修算學?主要是這孩子聰明,被鄒大學士一眼看中了。”婁夫子矜持中透著點得意。

賀眠修算學怎麽了?全天下能做文章的人多了去了,能有幾個懂算學的?

眾人卻是笑笑,就是因為它沒用,所以學的人少,懂的人更少。它要是但凡有點用處,大家肯定都搶著學它。

世人對算學的理解很片面淺顯,它不是常用學科,科舉考試裏面也沒有,日常生活中她們能接觸到跟算學有關的,也就只有府裏的賬房,更別提尋常人家了。

像這種情況婁夫子解釋的再多也沒用,她們從心底覺得算學無用。

到這會兒,賀眠算是有幾分明白鄒大學士那種後繼無人的心情了。

看來以後發揚算學這事還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賀眠像模像樣的嘆息一聲,果然人越優秀,責任就越大。

等以後她把算學發揚光大,定要出它個幾本《三年鄉試六年會試》,讓所有的學子全都沉浸在做題的快樂裏,讓她們充分感受到算學的魅力!

自己要讓算學之光,普照天下考生!看以後誰還敢說“數理化”不重要。

林芽見賀眠咋舌感慨,還以為她被那些言論影響到了心情,不由輕聲跟她說,“姐姐莫要生氣,她們於姐姐跟算學,無異於燕雀跟鴻鵠,比不得。”

不然算學那麽高深的學問,怎麽到了她們嘴裏全成了無用的東西?只能說明她們見識少。

尤其是陳雲孟聽了那些人的話,下巴都快擡到天上去。

幾人坐在一桌上,沈蓉笙也在旁邊柔聲說,“雖說算學用處不大,但賀眠多少都是在翰林院熬資格,以後升遷的可能性極小,不過畢竟是翰林院出身,說出去也好聽。”

賀眠聽了這話滿腦門的問號,算學用處大不大咱們先不提,什麽叫她以後升遷的可能性極小?

看不起誰呢?

她要是這麽說,賀眠這個正兒八經的從六品可就不答應了。

沈蓉笙這個小小的從八品,竟然還嘲笑起她這個從六品官職低!

賀眠故意眨巴兩下眼睛,神情疑惑的問林芽,“芽芽,咱師侄女是幾品來著?我這個從六品的師姑記性不好,給忘了。”

林芽眼睛彎彎,拿出長輩的姿態,輕聲說,“蓉笙好像是從八品吧,在這群小輩裏面,已經很不錯了。”

“原來是個從八品啊,”賀眠語氣誇張,“我還以為是正五品呢。”

不然怎麽能啖瑟成那樣。

“沈蓉笙現在已經不是從八品了。”陳雲孟鼓起臉頰說道,“她前些日子得上峰賞識,如今已經算是從七品。”

提到這事,沈蓉笙略顯矜持低調的不多開口,給人留下謙虛的印象,反倒是陳雲孟替她說,“這才多久沈蓉笙就升了一級,想來不用多長時間,她便是正六品,正五品了,遲早能超過從六品。”

等他都說完了,沈蓉笙才輕聲道,“只是升了一級,算不得什麽。”

她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可得意了。科舉沒考過賀眠又怎麽樣?那不過就是個起點,往後誰升的快還不一定呢!

賀眠修的算學,注定沒前途,哪裏比得過她。

沈蓉笙到今天才覺得揚眉吐氣,覺得自己超過了賀眠。

她正要不動聲色的再顯擺顯擺禮部侍郎對她如何看中時,忽然瞥見婁府管家快步朝她們這桌走過來。

她來到幾人跟前,跟賀眠行禮說道,“賀修撰,沈府來人說朝廷傳旨於你,宮使正在沈府等你回去接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