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廊外院子裏的雨聲很大,大到幾乎淹沒曹欣郁說話的聲音,林芽靜靜的站在他旁邊做個傾聽者,表情從最開始的眉眼揶揄,到偷笑激動,最後卻猛然變成驚詫不解。

林芽怔怔的看著曹欣郁,有些難以置信。怎麽都接受不了這段感情是這個結局。

他跟陸霖就在花樓見過那麽一次,並不是很了解,只記得她生了雙招人的桃花眼。

可賀眠跟陸霖關系卻不差,按理說陸霖人品應該沒問題。

至少不該是個玩弄感情的人。

“表哥,”林芽輕聲問曹欣郁,“你可曾針對這事跟她好好談過?許是誤會呢。”

“親眼所見,親耳聽到,還能有什麽誤會。”曹欣郁深吸了口氣,胸腔裏像是堵了團棉花,依舊一陣悶疼。

這事哪怕過去兩年了,他依舊覺得意難平。每每想起來心頭都是一陣酸疼,所以他才拖著父親跟外祖父,不讓他們替他說親,實在是被傷的太深。

曹欣郁端在小腹前的雙手攥緊,指甲陷進掌心裏,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壓下胸口的悶疼。

情竇初開時遇到的寒霜,如今早已結成深冰,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化解。

他神色淡漠清冷,目光譏諷,眺望遠處微弱的燈光,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我不過是她所認識的眾多男子中的其中一個,並非想娶之人,既知如此,我又何必問個清楚,求她當面羞辱?”

林芽關心的看著曹欣郁,總覺得這其中定然有隱情,曹欣郁是當事人身在其中挑不出來看的不真切,可林芽作為局外人,哪怕通過曹欣郁的敘述都覺得陸霖的做法跟態度前後矛盾。

她怕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口不對心故意說的那些傷人心的話。

可曹欣郁明顯不想再談這些事情,輕聲跟林芽說,“回去休息吧,明日賓客來的最多,你我還需要早起。”

林芽抿了抿唇,想勸什麽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得不情不願的回去。

外頭的大雨下了大半夜,直至第二天淩晨才堪堪停下。

今日天氣放晴,前來吊喪的賓客很多,幾乎周邊的親戚能來的全都來了,只剩下極少數路遠的。

林芽跟曹欣郁披麻戴孝守在靈堂裏,周氏接待男眷,沈翎帶著賀眠接待女眷。

林芽早上吃的不多,站久了免得有些餓。正巧賀眠朝他走過來,手裏不知道藏了什麽偷偷借著喪服遮掩將東西塞他掌心裏,然後又跟著沈翎出去送人。

林芽低頭看了眼,是幾塊包了糖紙的果子,不由眉眼彎彎,心裏陣陣泛甜。

“表哥。”林芽輕聲喊曹欣郁,分給他一塊。

曹欣郁像是笑了下,他最近憔悴了許多,人也顯得清瘦不少,只有笑的時候才覺得有那麽一絲鮮活氣。

他嘴上雖說著誰稀罕這個,卻還是伸手接過。

直到剛才他才明白賀眠對林芽的那份心,有了什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定然是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的。

其實以前,也不是沒人這麽對過自己。

曹欣郁微微怔住,慢慢斂下嘴角的笑,心臟一陣酸疼,垂眸將果子塞進袖筒裏。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何必再想起,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到陸霖,就當那段感情全被昨天的大雨沖走,徹底淡忘了。

曹欣郁安靜的站著,看見沈翎又帶了賓客過來磕頭燒紙。就在他心情即將平復之時,瞧見管家快步進來。

她眉頭微皺神色不解,走到沈翎旁邊跟她說,“家主,伯爵侯府來人了。”

“伯爵侯府?”沈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跟早已沒落的鎮國公府可不同,伯爵侯府可是實打實的朝中權貴。沈家哪怕身為皇商時,跟這種侯府都沒有太過來往,更何況現在。

伯爵侯府在朝中勢力頗大,深得皇上信任,走的是孤臣的路子,輕易出不得半分差錯。

當時沈府屬實太熱,如果兩家往來,權錢結合,對於皇上來說並不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情。

沈翎問管家,“來的是誰?”

管家回,“來是侯府的嫡次女,陸霖。”

林芽眼睛瞬間亮起來,下意識的扭頭看向曹欣郁。

對方面容平靜,氣質清冷高傲,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詫跟波瀾,像是根本沒聽說過這個人似的。

林芽瞧著曹欣郁,覺得陸霖過來八成是為了

他還沒想完,就聽見賀眠開口說,“陸霖過來,八成是因為我。”

賀眠自信十足的表示,“我倆平時處的挺好。”

她跟陸霖同在翰林院修書,平時關系也不差,沈家老爺子去世陸霖前來吊唁也說的過去。

沈翎這才了然,看向賀眠,“那你隨我一起去把人迎進來吧。”

如今沈家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皇商,沒有絲毫拉攏利用的價值,再加上賀眠的這層關系,兩家有所走動很是正常。

陸霖穿著素白的衣服,進來靈堂後先是朝著棺材牌位給老爺子磕頭燒紙,然後才看向站在旁邊的曹欣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