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陸霖被曹欣郁的一句話堵的僵在原地,眼睫落下,握緊手裏的扇子,想解釋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邊看著曹欣郁的臉色邊坐回原來的椅子上,跟只被人拒之門外的大狗似的,腦袋都耷拉了下來,低頭摳著扇柄。

兩人僵坐約摸一盞茶的時間,賀眠跟林芽抱著兩盆紅牡丹出來了。

賀眠去付錢的時候,林芽抱著花走過來,“表哥,芽兒挑了兩盆牡丹花,送你端一盆帶回老宅。”

盆裏的牡丹顏色鮮艷如血,濃郁漂亮,雖是含苞待放的姿態,但完全可以想象到盛開後該是何等絕色。

曹欣郁垂眸看了眼,輕聲說,“不要,我不喜歡花,跟花沾邊的都不喜歡。”

林芽明顯感覺到他情緒不對,微微怔了一瞬,下意識的扭頭看向陸霖。

進來的時候曹欣郁心情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突然不高興了?

大廳裏就她倆坐在這兒,莫非這位陸編修說了什麽話招惹到表哥了?

林芽神色狐疑,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去,曹欣郁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高傲,陸霖則是把頭垂的更低,手指握緊掌心中的扇柄,一言未發。

看這幅場景,倒像是表哥把陸編修怎麽著了。

幾人從花樓出去,賀眠抖落錢袋子,見裏頭還剩不少銅板,就問林芽想不想吃好吃的。

如今外頭已是黃昏,許多夜市小攤已經沿著兩邊街道擺出來,賀眠吸了吸鼻子,好像嗅到豆腐腦的香味,已經就在不遠處。

她數了數人頭算算銅板數,問陸霖,“你去不去?”

陸霖本能的看向曹欣郁,嘴唇動了動,正要開口就聽見曹欣郁跟林芽說,“天色已晚,我若是回去太遲父親會擔心的,今天就不同你們一起去了。”

說罷擡手示意停在巷子口的沈府馬車過來,帶著雀舌擡腳離開。

“那你呢?”賀眠問陸霖。

“我,我當然要去!”陸霖故意似的,看著曹欣郁的背影挺起腰背握緊拳頭揚聲說,“今天心情好,正好曹公子不喝,那加上他的那一份我可以喝兩碗!”

曹欣郁正被雀舌扶著彎腰低頭鉆進馬車裏,聞言動作一頓,隨後頭都沒回撩開車簾直接坐進去。

直到沈府馬車緩緩駛出視線,陸霖才跟忽然泄了氣的球一樣,扁了下來。

她焉焉的跟在賀眠和林芽身後,想跟兩人打探點什麽事情,又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最後還是沒忍住跟賀眠說,“我新書還有點東西沒寫完,也先回去了。”

她握著扇子跟賀眠林芽拱手道別,說明天翰林院見。

林芽扭頭多看了陸霖好幾眼,勾著賀眠的手指頭問她,“這個陸編修是什麽身份?”

“聽侍書說好像是伯爵侯府的嫡次女。”賀眠平時不怎麽打聽這些,管旁人是什麽身份,都不影響她狀元的身份。

豆腐腦小攤旁邊有家賣酥油燒餅的,賀眠去賣了幾個,帶著翠螺綠雪主仆四人吃了頓鹹豆腐腦泡燒餅。

林芽吃東西的時候總覺得曹欣郁跟陸霖之間有過什麽,奈何曹欣郁就不是個會跟人傾訴這些事情的性格,只能按下好奇。

入春之後,日子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起來,尤其到了盛夏,賀眠更是忽然變得忙碌。

其實整個朝堂,最為輕松的就是翰林院了,四季修書沒有早朝,不像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

但最近賀眠的工作量明顯增加,除了修算學外,鄒大學士還給她找了許多書,規定時間讓她看完。

好在都是些工科方面,比如房屋修建橋梁構造之類的,賀眠還挺感興趣。但也因為多余的時間都在看書,加上天氣熱起來,賀眠應卯去的比以前早了不少,中午的講書也給取消掉。

張學士有些心疼小年輕,偷摸勸她,“跟我修書吧,咱們修文學的不用費腦子算這些。要我說鄒大學士也是,你這才多大年紀就可勁的使喚你,算學平時又用不到,何必花那麽大的功夫去學它。”

她要是說這話賀眠可就不同意了。

她扭頭問張學士,“假如一只雞二十文錢,在不還價的前提下,買兩只雞要花多少文錢?”

張學士笑了,拉過椅子坐在賀眠旁邊,擡手虛點著她說,“就這點小難度還想考我?一只雞二十文,兩只雞那就是四十文。”

那不就得了。

賀眠跟張學士說,“買雞這也是算學,要是一點都不懂,出門連兩只雞都買不了。”

她知道張學士跟婁夫子私交不錯,勸她學文也是想照顧她,可賀眠就喜歡算學,她喜歡一切跟數字有關的東西。

“算學其實特別常見,就應用在咱們的日常生活中,比如我們住的屋子,走的橋梁,坐的板凳,吃的米飯,都能用到算學。”賀眠撣著手裏的書,“這本書的價格,也是算學。”

她提到這些的時候眉眼都是亮的,神色驕傲,像是因為自己懂它而得意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