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古代的衣服又沒有口袋,今天身上這身袖筒還窄,現在也沒到出門就捧手爐地步,碰著這麽尷尬的季節,兩只手晾在外頭無處安放,它不冷誰冷。

但可以雙手抱懷啊!

手指頭塞胳膊底下,多暖和。

賀眠跟林芽安利自己的方法,“你跟我學,這樣一點都不冷。”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林芽,“……”

林芽默默收回自己伸到半截的手指,低頭捏了捏指尖,聲音悶悶的問,“姐姐是不是討厭芽兒,不然為何芽兒說冷,姐姐都不牽芽兒的手呢?”

他側眸看向賀眠,眼尾撩起,昏暗的燈籠光亮給林芽巴掌大的瓜子臉鍍上一層朦朧美,“姐姐是不是不喜歡芽兒了?”

這事跟喜不喜歡八竿子也打不著啊?

賀眠垂眸對上林芽低落受傷的表情,怔了一下,呐呐說,“你這不是,”她伸手扯了扯他披在身上的大氅,語氣疑惑,“穿的挺厚嗎。”

可以這麽說,哪怕氣溫再低個幾度,在場的各位全都凍成狗,林芽都不會覺得冷。

賀眠見他失落的低頭捏著手指,看著腳尖不說話了,這才恍然明白什麽。

她伸手握住林芽的手,攥在掌心裏,牽著他慢慢往前走,笑著問,“芽芽,你是不是想讓我牽你啊?”

那應該直說啊,她又不懂讀心術,還特別真誠的跟他分享暖手心得。

林芽耳根慢慢熱起來,心尖像是被賀眠的話燙到了,輕輕顫栗一瞬,眼睫煽動,目光閃爍著飄向別處,偷偷感受兩人間的這份小小浪漫。

說實話,賀眠掌心還沒有林芽手指熱呢,她猶豫了一瞬,把林芽的手擡起來整只往自己胳膊底下一塞,自己雙手抱懷夾住,給他捂著。

林芽,“?”

原本好好的牽著他手,怎麽突然又變成挎著他走了?

“這樣暖和。”兩個人的手都不會露在外面,簡直雙贏!

賀眠決定以後冬天就這麽牽芽芽,既暖和又親近。

兩個人已經落在最後,等趕上大部隊的時候,好的位置基本上已經被人占完。

翠螺帶了兩個馬紮過來的,往旁邊隨意一放,賀眠跟林芽坐上去。反正前面已經擠不進去,不如找個避風處先坐著。

平時貼榜的墻就是用來擋風的,因為位置好,這才被衙門征用,平時貼貼公告,重要時候貼貼榜。

於是一幹擠擠挨挨縮著脖子蹲在墻底下的學子,迎著秋季清晨微涼的風,眼睜睜看著賀眠拿出馬紮在避風處,舒舒服服的坐下。

她們怎麽就沒想起來帶個馬紮過來呢?

吃不著葡萄,免不得說葡萄酸。

就賀眠這種知道享受的人,肯定考不中!

她連對等榜最基本的恭敬態度都沒有!

都說心誠則靈,自己背靠龍虎墻迎著風中的金桂香氣,定然能中!

九月金桂飄香,恰逢秋闈放榜,所以這個榜又叫桂榜。

差不到是卯時一刻,眾人遠遠聽見銅鑼聲響起,瞬間精神一震!

放榜了。

這回放榜可比童試放榜正規多了,先由手持銅鑼的兩個衙役開道,一左一右,走幾步敲一下,聲響鏗鏘有力,余音悠長持久。

深沉雄厚的銅鑼聲在清晨寂靜的蓮花縣街道上空顯得格外響亮,那洪亮強烈的聲響像是在提醒所有人,榜單到了。

桂榜是連夜快馬加鞭從省城送到下面來的,估計半個時辰前剛到。這邊白縣令時刻準備著,前腳接過榜單,後腳就坐上轎子前來貼榜,中間不敢擅自打開先看。

那銅鑼聲越來越近,一下下的像是敲在所有應試秀才的心頭上,將那顆本就忐忑的心臟寸寸提起,卡在嗓子眼處落不下去。

等榜的人不少,可那麽些人沒一個說話的,全都屏住呼吸看著那輛四人擡著的青頂小轎朝自己顛顛的走來。

受氛圍影響,賀眠情不自禁的站起來,連林芽也是。

轎子停下來,車婦壓轎,有衙役挑著燈籠上前掀開簾子,身著官服的白縣令神色嚴肅,雙手捧著封的嚴實的桂榜從轎內低頭鉆出來。

從轎子到龍虎墻的這段距離,由兩隊衙役開道分立兩側,一手持著燈籠,一手押在自己腰間的寬刀上。

學子們哪怕再想看榜,這個時候都不敢上前喧嘩造次。

賀眠頭回見識到這麽正經嚴肅的場面,下意識的伸手攥住旁邊林芽的手指,微微握住,這才覺得安心不少。

林芽怔了一瞬,側眸看她,晦暗光亮下只能模糊的看見賀眠認真好看的側臉。

他垂眸,慢慢回握住賀眠的手,同她一起看向前方。

白縣令當著眾學子的面拆封榜單,隨後恭敬的將榜仔細的貼在龍虎墻上,不歪不斜剛剛好,仿佛特意拿尺子量過。

她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大概內容就是大家看榜可以,但不允許隨意塗抹碎毀榜單,否則以大不敬之罪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