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為林芽夾槍帶棒的一番話,賀母對徐氏的信任有所動搖。

人心難免有所偏袒,哪怕手心手背都是肉真到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也會有所取舍,更何況賀眠跟林芽還不是徐氏親生的。

從一個簡單的鐲子上就能看出來,徐氏這人還是有些藏私小氣的。他對林芽尚且如此,那對賀眠呢?

賀母沒有否認他的能力,只是在他原先管家的基礎上略做調整。

那就是以後賀眠跟林芽的開支由賀父這個親爹過目擬定,直接交到賬房拿錢就行,無需讓徐氏點頭同意。

這個決定無異於伸手打徐氏的臉,擺明了篤定他會苛責賀眠這個嫡長女,這事要是傳出去他的臉面可往哪兒擱啊!

徐氏雖是賀府側室,可因為有著管家權,在外面誰家夫郎不拿他當主君看待?

他溫柔體貼賢名在外,提起賀府大家能想到的全是他徐氏而非賀父。他們都說他心善能幹,做個側室真是委屈。

現在好了,那些夫郎們回頭聽說今日這事,背後肯定要非議他,說他雖有管家權卻是個苛待嫡長女的惡夫,怪不得這些年始終是個側室。

光想想這些指指點點的畫面,徐氏都覺得天塌了,以後他哪還有臉出門啊。

天可憐見的,他管家這些年來怕被人挑出錯處,衣食住行還真沒苛扣過賀眠半分東西,基本該她有的從沒少過,只是對她的事情不上心罷了。

再說昨個賀眠剛從他那裏劃走大筆銀子置換了好些物件,他本來就夠肉疼了,今日還出了這樣的事。

徐氏當場哭出聲,憋屈極了,偏偏這回賀母一反常態狠了心的沒哄他。

對於她來說,賀家能光耀門楣出個讀書人比什麽都重要。或者說直白點,那就是在賀母心裏徐氏這個側室的地位到底比不上嫡長女。

如今賀眠好不容易勤懇好學,賀母即將熄滅的期望又重新點燃,怎麽著也不允許別人撲滅它。

“這事就這麽決定了,你無需多說,你要是覺得丟面子在外人面前擡不起頭,那不如把管家權全交給琳氏,也好落個清凈好專心看著盼兒做功課。”賀母眉頭輕皺,“我聽人說她在書院又跟人打架了,這樣子哪裏像個讀書的好孩子?”

賀盼聰明歸聰明,可六七歲的年紀最是調皮的時候,再加上被徐氏寵個沒邊下面的人也都捧著她,賀盼儼然覺得自己才是賀府裏的嫡出,在書院向來是橫著走。

平時賀母念在她聰明又年幼,發生這樣的事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可今天偏偏賀眠開竅了,前後一對比,賀母立馬覺得還是指望年長的嫡長女更可靠些,畢竟對於賀眠她投入的精力跟期望更大。

徐氏聽完這話眼前陣陣發黑,身形晃動不穩,怔怔的看向賀母,哭的更大聲了。

平時說話不過腦的賀父今個可能是太開心了,半句陰陽怪氣的話都沒說,就坐在旁邊品茶聽著,倒是顯出幾分當家主君的端莊大氣來。

賀眠跟賀盼對比,賀父跟徐氏對比,主房跟側室的差距高下立見。

飯後賀母直接歇在賀父的松蘿院,這事已經好幾年沒發生過了。

蘭香院裏獨守空房的徐氏哭到了後半夜,悔的腸子都青了。誰能想到今天這事全是因為一個鐲子引起的呢?

早知道他就戴個材質好的玉鐲堵住林芽的嘴,也就省了這麽多的事兒。

自己非嘴賤的跟他交個什麽鋒,當做眼裏沒他不就行了嗎。

其實也不能全怪徐氏先撩者賤,畢竟任誰看見跟自己同類型的人會舒坦?更何況對方打眼看過去就比他要高級,心裏的嫉妒跟好戰可不得讓他上前挑釁兩句。

汀溪在旁邊給坐在床上的徐氏遞幹凈巾帕,神色心疼,“郎君別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該腫了。”

他說,“要不咱們明天重新給林芽送個好鐲子呢?讓家主看看您的賢惠大方。”

“現在送還有什麽用,到時候那個小賤人肯定又有別的說法。”

徐氏接過帕子擦眼淚鼻涕,抽噎著說,“我見他第一面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才十三歲就長成那種狐媚模樣,拂柳的身段勾魂的眼睛,還故作清純無辜。真是長著大尾巴卻裝的一手的好狸貓。”

徐氏哭了一夜,第二日起來自然眼眶紅腫精神不濟。

賀盼本來聽說母親回家了,高高興興的從書院回來結果見到親爹這個模樣,哪裏咽的下這口氣,叫嚷著要去廚房拿刀跟林芽拼命。

徐氏嘴上攔兩句也就隨她去鬧了,汀溪急的直跺腳,“郎君您怎麽也不攔著,這要是真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啊?”

畢竟昨天家主剛分了他的管家權還點出賀盼在書院打架的事情。

六七歲的賀盼年紀雖小個頭卻不矮,生的一身肥肉力大無窮,平時在書院打架鮮少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