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純屬子虛烏有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 很難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所以有些時候,難的不是做壞事,而是當著很多人, 尤其是最親近的人的面, 承認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梁歌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他本人其實有很重的“做好人”的包袱。

立一個人設立得久了,立得太過成功了, 就好比是戴慣了一副面具。這副面具已經融入他的血肉裏, 融入他的一舉一動中,時時刻刻約束著他。

以至於恍惚間,他甚至會以為,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但面具之所以稱作面具,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假的。

梁歌猶豫了半天, 在柳月如和梁柳青期盼的眼神下, 遲疑問道:“可現在流言已經這麽廣了,即便我們想聯系她們否認……網友不能信吧?”

梁歌這話一出, 屋裏的氣氛為之一松。

都認識這麽多年了, 誰還不知道誰呢?假如梁歌真的不心動,直接否認了這個辦法就是了。現在推脫給所謂的“很難辦成”,不過就是以退為進, 想讓他們再勸勸他, 多搭幾個台階讓他下而已。

而經紀人要做的不就是這個事嗎?

沈千秋道:“是不太容易,但不是沒有辦法。”

他和方少儀對視一眼, 開始提他們的方案。

柳月如和梁歌也加入進來。

只剩梁柳青一人置身事外。

她聽著這群“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逐漸完善起來的計劃,心裏的情緒一時復雜難言。

也許是她太過年輕,也許是她太過幼稚……她爸爸無形中決定放棄溫澈和溫向晚,她一邊覺得松了口氣,一邊又覺得有些失望。

人是不是都這麽奇怪呢?一邊希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偏愛自己, 一邊又希望他偏愛自己時,能是個謙謙君子,有著完美無瑕的剔透人品……

可這兩者似乎本就是矛盾的。

假如一個人真是謙謙君子,他就會知道,另一邊的那對母女也是他的責任,他不能不管。

這樣一來,所謂的偏愛,也許就落不到她身上了。

世事難得兩全。

但至少她以後不用再糾結該怎麽面對溫澈了。

溫澈不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們之間沒有夾雜著那麽奇怪、那麽難以說清的關系……

挺好的。

梁柳青這麽安慰自己。

另一邊,四人談好了幾個可行的方案。

但在實施這些方案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要跟溫澈那邊統一口徑。

沈千秋看著梁歌,“那麽,我聯系嚴悅了?”

梁歌抿抿唇,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等等。”柳月如出言打斷了,她道,“我們是不是需要先預設一個條件?”

沈千秋皺眉,“什麽意思?”

“這種事情,上門談判的到底落了下風,萬一對方趁火打劫怎麽辦?我們不應該先統一一下條件嗎?”

柳月如的意思是,假如溫澈那邊趁機獅子大開口,比如說……要訛她們一筆,她們得守住底線。

這話讓在場很多人都不太舒服。

方少儀和沈千秋幾乎立刻就皺起眉。

沒必要把人想得那麽不堪吧?

溫澈要真是那種人,為什麽一直不對外開口呢?

但這種事說到底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有些話他們兩人可以吵,身為經紀人,他們還是要有點自己是外人的自覺。

沈千秋和方少儀都看向梁歌。

梁歌煩躁地皺起眉,“怎麽就你這麽多事?千秋,你別管她,直接聯系嚴悅吧。”

嚴悅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沈千秋代表梁家,表明了希望雙方可以坐下來談一談的意願。

嚴悅倒也沒為難人,但問題是……“溫澈昨天起就不在內地了,短時間內應該是回不來了。”

沈千秋皺眉。

人不在?那怎麽辦?

嚴悅道:“不如我現在打電話問一問她?你們能說說你們的意願嗎?我好跟溫澈講清楚。”

梁家的意願其實很簡單,就此一刀兩斷,彼此當作陌生人,並聯手對外控制輿論。

嚴悅道:“你們稍等,我先掛斷,給溫澈打個電話。”

大約三四分鐘後,嚴悅的電話又過來了。

嚴悅道:“溫澈答應了。她人回不來,但會委托人來幫她辦理的。

“你們現在在哪裏?景山別墅區嗎?稍等,溫澈的委托人也住在景山別墅區,你們給我個地址,我讓她過去……”

梁家一家人其實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委托人?怎麽聽不上不太靠譜?

大概十五分鐘後,他們的門鈴被按響了。

就著門前的監控窗口一看,門外站著一連三四個西裝革履的人。領頭的是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正對著監控的鏡頭笑得一臉客氣。

這個人……成律師?

成律師,業界十分有名的大律,是個吃人不見骨頭的主兒。

溫澈的委托人是她?

她哪兒來的身家和人脈請得動成律師?